季节情份（组诗）

学会插秧
 
与一束青青的禾苗
在三月
谈婚论嫁
将它许给水田
许给蛙郎
选择谷雨春分的佳期
按布谷鸟吹奏的节拍
送新人上路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其实对拜的不仅只是夫妻
还有我对大地的虔诚
 
禾苗在手
收获在手
对于阳光雨露的欢迎
对于禾苗茁壮的祝福
在插秧中
入地三分
 
学会插秧
学会父辈汗滴禾下土的姿势
一种源自泥水的血缘
永世不绝
 
1993.3.14    7:20~7:40
 
 
与你分居
 
人在闹市稻谷活在乡下
这是距离
这也便是相思
 
看城市的天
食乡下的米
耳里身边全是母亲的呼吸
哪怕是一只猫

• 狗一头牛

都是那么人情
让你百年不回
也宾至如归
 
过去有粮票在手
就似乎有了泥土的底气
有了不忘本的根
如今两眼睁开
全是高楼
看不见一点庄稼的长势
不知乡下是否也炒地皮
房地产的风
是否会刮跑吐穗的花期
 
人在闹市
禾在乡下
是一种生离死别的悲剧
电视里的广告
为啥不见五谷
不见大豆高粱小麦
不见我那与庄稼相依为命
情同手足的家禽
 
1993.3.14   7:50~7:59
（另刊于《诗刊》1994年5月号）
 
 
深入血脉
 
抵达故乡的河塘
接受民俗的洗礼
冰清玉洁的
不仅只是藕般的肢体
还有感恩戴德的情愫
 
做一条鱼
活在感恩节里
用腮用翅还有承露的眼睛
体验故乡流质的温柔
感受父母音乐的抚摸
投入的表情
永远是那么幸福与真实
喝上一口故乡的水
哪怕日后走进沙漠
也会满眼绿洲
击上一次故乡的水
哪怕日后饥荒纷至
身边总有微笑可人的菱藕
血脉里涌动的
总是甜人养人的乳汁
 
一个猛子
就是一趟通向龙宫的地铁
带回多少旱涝保收的种子与合同
而深入浅出的
正是鲤鱼与龙门的故事
 
蚌不及我
螺不及我
年年有鱼
年年有余
一种传统的祝福
传活了多少世纪
 
1993.3.18   11:30
 
（另刊1993年10月出版的香港《诗双月刊》第五卷第二期总第26期）
 
 
斜阳与村庄的抒情
 
以村庄的方式
接受你的素描
斜阳
你最后的一笔
可是点睛
 
炊烟着了新衣
猫狗添了居所
鸡鸭有了子孙
传宗接代的
是丰收之后
辛劳的烟筒
 
点睛就要点上小楼
点睛就要点上谷垛
点上门联的笑声与对话的富贵
燕子是阳光的载体
正把一幅粉红色香味的画
引向深入
观赏的祖辈你认识
观赏的父辈你认识
只是你不知该用哪种颜色
涂抹改革劳作的我们
 
其实画与不画
你都是妙手
每个村民心中
都有你灿烂新颖的构思
 
1993.3.18   1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