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树，置身在八月（外一首）

置身八月，一则新闻就是一场噩梦
肉眼可见之下，都是困顿
于是，裸露的静脉，叼着烟斗
在黑色掩映下，驱赶失去双目的羊
无情的热浪，滚滚而来
一只搁浅的小船，在科罗拉多河
宣告破产，它的一枚沐风的桨
在西部的河沙里，成为笑谈
 
置身八月，一颗树
在浩瀚的河床里，适逢秋天
它竖着衣领，一件黑色的大氅
对于水手而言，前行的路
无疑一场探险，深绿色的希望
不再显现，土黄色的障碍
伸出巨大的巴掌，将执念
给了莱茵河两岸，层出不穷的藏尸
露出水面，一场大火从法兰克福
烧到了没有饮烟的鹿特丹
 
置身八月，适逢秋天
一颗树的成本，走到了创造的原点
波河的帕尔玛奶酪里藏有一枚炸弹
炸弹的信子触及阿尔卑斯山
干燥的流量烘干了茫茫的雪原
牧场里，牧民对着干涸的河床
发出报怨，美丽的姑娘
看着枯萎的植被，把泪水洒在胸前
 
卢瓦尔河，拖着沉重的脚步
将最后一瓶纯净的葡萄酒倒入杯中
她忧伤地唱起一首简洁流畅的歌曲
拍与拍的结合，甚至有叠拍的浩荡
从早晨到下午，从下午到傍晚
一拍接着一拍，一拍接着一拍
置身八月，一颗树，适逢秋天
疏浚、运输和挖掘河泥的人们
在卢瓦尔河悲悯的干涸日
集体仰望，没有雨水的蓝天
 
一颗树，适逢秋天
置身八月，秋阳似火
鄱阳湖传来消息
从西到东，由大洋到彼岸
大面积干旱，大面积脱水
湖底，有孩童嬉戏打闹的身影
河底，有马车、驴车和汽车的喧嚣
一驾无人机的眼里，有了风景
小鱼钻进土里，水母化作云烟
卡巴拉的生命之树啊
连同一河河水与淤黑的泥浆
被存放在了一张放大的纸上
没有树阴，也没有绿叶
有的只是生命的狰狞
 
 
○如果你看到我，你将哭泣
 
有一种石头，叫饥饿石
她的名字被刻在石头上
是用刀和斧凿下的
她凿下的时候，晴天一声炸响
凿刻者被拾荒者扯成碎片
血，因而染红了蓝天
血，因而汇流成河
 
易北河有满满一河水
水温热而激情
易北河祖孙三代的脑海里
宽宽的河床上总是生产童话
童话里少不了渔舟晚唱
少不了山歌鸣响，对唱的幺妹子
那件百花朝觐的麻衣
在晚风的吹浮下，化做了
婀娜的人鱼
人鱼与易北河从未分离
云游诗人在水的记忆里留下标记
 
谁都知道
那个标记就在易北河的水下
可水流湍急，百年不遇
2022年八月的一个晌午
这个晌午不同于所有晌午
这个晌午燥动不安，有钢铁
扎辗大地的声音
甚至有炮火的喧嚣
有世界粮食日下的秃鹫和孩童
干涸像一条麻绳
易北河喘着粗气
碧波无存，星光不在
人鱼躲在石头后，发出叹息
“如果你看到我，你将哭泣”
 
易北河祖孙三代的脑海里
不曾有
人鱼的脑海里
也不曾有
 
2022.8.20
注：易北河出预言，易水河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