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根沟的云雨（组诗）

暑热

这些难耐的日子
是用大小风扇与空调的叶片
堆砌着，一个劲地向上猛窜
一直升，一直升，没有去想
跌下来的后果
咀嚼的唾沫星子，照亮了夜空

借着星光读的书、认的字
包括干的活
被这两个字以一种惨淡
活活杖毙，要么是浮桥
要么是鸭脖
在冷酷的热浪中，像踢出去的球
旋转着，牵来特络尹的木马
在脑后和眸子里，藏着宝剑

我开始躺平
以为躺平的重力
足以承受这生命之重
然而，纷呈的信息，搅动着尘埃
似一个吊瓶，火红的液体
一滴一滴燃做火
通过针孔，以火的盛大
撕开冷血悬空的手臂和胸膛


飘大厢

我蹲着，两手把着大厢
他也蹲着，后背顶着大厢的角
她则高高地站着
臀部，死死地贴着我的右肩
我的脸颊，感受着这份温暖
我侧身看了看前方
前方什么也没有，只有
一眼黑色的浑圆，沐浴而下
不知是雨是泪还是沙
我用舌头舔了舔
浓重的咸涩
苦味、腥味，骚味、臭味
他吼道：怎么开的车
玻璃水都跑后面来了

路陡得厉害，有突兀的大石
一下一下划着车的腹部
每划一下
都会有两只相拥的土拨鼠
发出撕心裂肺的声响
分头夺路，遁地而逃
我的心
如同坐上海盗船
被掏空，然后高高地落下


烤肉

山里原本没那么复杂
山里冷清，孤独
山里的小羊
连喊山的声音都那么空灵

我累了，来寻找安心的
男人女人，也累了
他们把羊剔做骨头和肉
肉在火上烤，骨在水里炖

草原不再那么吸引人
孩子们迷一样跑了来
他们围着肉和骨
围着香烟和饥饿

我将烤好的肉
一人一串
一声欢呼
他们跑向了他们的父母

蛇咬般，惊慌扭曲了声音
肉串被弃在地上
谁让你拿陌生人的东西
你要吓死爸妈啊
哪个没良心的坏蛋给你烤肉
这时候
一群土拨鼠，为此蜂拥而至

2023.0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