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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林子书

2006-10-17 作者:宏甲 | 来源:中国诗歌网 | 阅读:
你的诗集已不缺名家评介。你认识的对诗有高超感悟力的人也不少的。我从未发表过一行诗,更没评过诗。我即使想称赞你,也要冒着把自己装扮成高明的危险,对你也无裨益啊。你却不顾这个事实,唯重你我共一个远在南方的故乡,把

 

 

你的诗集已不缺名家评介。你认识的对诗有高超感悟力的人也不少的。我从未发表过一行诗,更没评过诗。我即使想称赞你,也要冒着把自己装扮成高明的危险,对你也无裨益啊。你却不顾这个事实,唯重你我共一个远在南方的故乡,把一个并不常有的机会赐给我,好象存心要拉我到一个高级的殿堂来沐点光亮,可我拿什么来回报呢?

你的诗真是在逼着我,让我不断问自己的鉴赏力。我即便望见一端曰善,也有把你的诗说成就是这样的危险。所以我仍然不能放胆面对读者序你的诗集,只能用心与你叙些观感,语失轻重,别人也可理解作此间因有一脉乡情。

从前读你的第一本诗集,便觉诗中有个女姓形象姿容跃出:身穿红风衣、心是彩色的多边形、向往阳光泛滥的海滩、有总统羡慕的年龄、敢于接受所有目光的洗礼……缤纷且凛然。我诧为奇事。暗想,倘说是你的诗,能给渺小的生命以胆量,能使平静如湖的心情亮起篝火,莫如说因诗中仿佛不经意地色画出那个女性形象,才令人更加可视可感。读你的诗,我总望见,那个女性形象,一直存在着。

也曾想起故乡的舒婷在她的岁月,小心翼翼地蓄存阳光,终于在那个新时期的早晨捧出灿然的果实,让我们也感到拥有。“走吧亲爱的迎着最早的一缕晨光歌唱到暮色苍黄不要为漂浮的目光耽忧”,我听到样唱,便想这是又一代更加义无反顾的出发罢。即使也有搁浅的日子,哪怕是一颗遗落在“沙滩上的螺贝”,我也能听见贝壳里的涛声。我真的感奋了,故乡的海啊,那里的女诗人,或者扩张为我们这一代,真也不差呢!

现在,我看到自己沉默下来……望见昨日那位女子心空“哀伤四起”,面庞也有泪滴竟如“漂泼雨中的路灯”了。我该惊愕么?你的诗把一个不能拒绝的情况放在我面前。你不是没有心儿象鲜花那样开放的岁月,不是不知阳光无碍地照进心空多么开心……你的诗真在迫使我--让我也要勇敢地面对世界问自己的理解力,问爱心问宽容精神……

大海那边,毕加索把画画得不像人成为新的经典,那是典型地绘出:人类开始再次认识,人――而不是中世纪的神――也会为同类制造灾难。这是人更充分地认识自己的复杂性的世纪。我们真也走得不慢啊,譬如走向市场,能力与良知都更突出地要放到天秤上称一称。你说“路归难求”,那已不像是没人发放通行证。走在故乡恍若异乡人,当世界再一次变成需要重新认识的对象,人生也会成为一个未知的有待独立思考的难题。诸多情况用你的话说大约就叫“失衡的天象”罢。天地万物都有其运行规律,我们只能虔诚地寻找。而描绘痛苦、哀伤、失落乃至怯弱,是需要勇气的。

失望了么?“摘一截苇管送给呼吸”,“让高度不再高深度不再深”,我听见你第一本诗集里就有了这样的声音。“别指责它冰冷扑朔迷离 三尺之下的温流 能洗尽人间埃尘”,你第二集子自写的“代序”中这样说。即使今天,“拔尽灯芯”,夜色幽暗,我也能望见那位女子划亮一根火柴,把心点燃,听到“丝丝呼吸”。我对自己说,你能写出来,我该有勇气读啊!

在大海那边,哥白尼的后代重返教堂已不是可笑的事。“这个爱好文化的时代怎么可能腐败堕落到如此地步呢?”这是爱因斯坦的声音。他继续说:“在我看来,释迦牟尼,摩西和耶稣对人类所作的贡献,远远超过那些聪明之士所取得的一切成就。”我看到你第一个集子就叫《尘缘》,为自己取一个笔名也有如法名,好像一开始就率了相当的情思去问空门了。我已听到有人称赞你对宗教的感悟。我尚难领略你已开悟到何种境界,但我应该怀着虔诚的心敬重你的求索。

你写到苏东坡先生,我想起他的《超然台记》。他说求幸福而避祸患,是以为福可喜而祸可悲,人的欲望无穷,能满足欲望的外物却有限。于是可乐之事往往很少,可悲之事常多。如此,岂不是在追求祸患而辞避幸福吗?他说这是外物对人有蒙蔽啊,因人钻到物里面去而有能超然物外。他说万物本无大小之别,只因困于其中看那物,就没有不高不大的了,笼罩下来就使我头晕目眩心乱神情也恍惚。苏东坡的这见解让我们看到,这实在是个不论世代人都会遭遇的问题,探索它不是爱好而是无可回避。苏东坡还在《贾谊论》中说:“有高世之才,必有遗俗之累。”我们常将“超凡脱俗”用作赞扬很了不起的人。东坡先生却在这里说,人有超越世人的才华,便不免有超脱 世俗的毛病。如果说苏轼高扬了“超然”,我们尚不觉得陌生;写出“俗”也是我们不可遗失的家园,是够我们去认真感悟。再看人生,他就充满活力地咏出:“难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他遭过贬下过狱,一生也够坎坷的,诗文熔佛老庄福音禅的豁达高旷和平民苦乐辛酸中的生活智慧于一炉,超凡而不脱俗,高妙而又实际,那是真正深邃的开悟。但李清照可以批评他,也真让我心为之亮啊!

写下这些是想,你的诗激情与冷竣并辏,哀伤的心依旧凛然着爱,又有对凡境界的真诚问求,还有女性艺术纤美的流脉,那纤美在你这儿,有洁净清纯,亦有从透出令人惊愕的鲜艳的憧憬。我怎敢小视。我所以格外留意你诗中的那位女性形象,则因为我总相信,女子天生有母爱,这不论是否当过母亲。一个母亲,有怀着孩子,就这样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散步的经历,这会培育出高于男子的爱惜生命的资质。我相信,男子如能更多地接受女子的抚育,世界会更安全些。你的诗赫然写出“我以母胎中的姿势飞翔”,我焉能不蓦然心动!所以,你的诗,不论我能读进多少,我都愿意读,带着尊敬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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