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史馆（组诗）

马边猕猴桃
 
薄雾渗进云朵，鸟儿用歌声
唤醒盘旋的山路
远处，果农背出黎明
丰腴起猕猴桃上的露珠
 
是时候了，我们一起走进马边
也允许我——在结满猕猴桃的园林
肆无忌惮地观赏
 
眼前，树枝上那柔软的绒毛
粘在弯曲的藤蔓上
多像孙行者手中闪动着的金箍棒
正赶着猕猴部落走下山寨
 
你看，漫山遍野的猕猴桃都在疯长
无论它们是红心，还是紫心
你若不认领几颗，或订购几框
一定会迈不开脚步
 
 
夹江东风堰
 
鹅卵石与浪花碰击的声音
沉默不语，只剩下汩汩的流水声
回荡在钢钎凿开石头的印痕里
 
在夹江，能够听见一条堰的喧嚣
就足够让我用蘸满岁月的浪花
塑造此刻的激情
 
眼前，一条江牵引一条堰的躯体
并向而行。隐藏在水中的脚印
像石头上的伤口，一点都没有风化
 
只是因为时光把往事刷得厚重
像筑堰人手掌上的老茧
斑驳在一道闸门上，接受风的洗礼
 
多年前与一条堰有关的夜晚
——东风吹，战鼓擂。像一曲民谣
至今，还在传唱
 
 
村史馆
 
车过石堰村，村中有竹，竹中有雾
雾中没有修仙的道士。唯有
居住在此的一户户造纸人
 
村口，竹影婆娑，岁月在此停驻
每一根竹子，都摇曳着张大千纸坊
过往与变迁，与人们的笑容
 
纸桨堆起来的村子。竹子是砖瓦
立意和思想是梁柱，门楣上
泛黄的匾刻，守望着竹笋破土而出
 
但今天，我只想在此读村史
不想居住。若一旦推开了村史馆的门
一双竹编的草鞋，就穿在了脚上
 
 
在杨湾纸坊
 
竹林在转弯处，隐去了风声
如此安静，恰似万千尘世的寂静
构建起另一种场景
 
竹子散落在纸坊的中央
风过之后，它们早已化成了纸桨
没留下一点竹子的痕迹
 
竹纤，在水中改变了形状
改变了计量，称之刀
也有了姓名，叫做大风堂、蜀笺
 
有人呼出他的名字。便从竹林里
缓慢地走出来，在杨湾
写下石子清的大名
 
即变是一张纸，仍有竹林的野性
它的形貌，恰似张大千先生
那洁白且飘逸的胡须
 
 
金口河之夜
 
大峡谷的内涵，缠绵在岩石里
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雕刻在岸上
江水冲走了昨天的寂寥
 
如此的湍急，带着质感的回声
如一段动人的乐曲
又像一句豪迈的口号
把我带回到充满激情的岁月
又一次次把我叫醒
 
金口河之夜，似乎因这些激情
显得特别漫长
也因这些没有作古的涛声
让我在半睡半醒之间
找回了许多被遗忘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