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毁

窗户幼稚地打开
街道盘旋
伸入于眩晕中等待的
短促的房屋
模糊的四月准时降临
你从漫长睡眠的河流漂来
将身披泡沫的汹涌时刻
将布满孤寂的历险
突然稳定在一个
安谧的清晨
仿佛不看任何记载
扩散的热情，就能
如往日那样
顺利注人每一 块守护心脏的
颤抖的岩石
正像手指可以遗忘灵魂
习惯能够抗拒
千年梦幻的纠缠
沿着悬荡在深渊的
疯狂与神圣的故事行走
世界最后的梯阶
在向你释放人性暴戾的曙光
谁都没想过英雄会成为独裁
一种深刻的理想
谁都没想过,   有时
会让许多无辜的自由
盲目相殉
历史用弱点粉饰了受伤的陆地
初恋的忠实不会诉说
来自古老深处的艺术
于各种欢娱的声势间,   难以
构成有力的景观
先知如逃亡海底的沉钟
冥想失去后裔
时间被病态的憧憬举起
狠狠砸向平衡的童话
荣誉的晚宴无比丰富
众人淹没在
猥琐哲学中
此时正交替品尝着平庸的
戏剧效果

日复一日
美和崇高被钉在
没有爱情的习俗里程
以不幸的真实，承担
风土的席卷
逼视着那些
覆盖了方向的幸运的面具
我们的脉搏已不能
弹拨出容忍的温柔
喧器的锋芒比个性更坚韧
它以某种辉煌的挑衅
逼真地争夺着孩子
使所有耽于兽影神采的
健壮的歌者,    再不想
退回人类亲切和平的原处
日复一日
并不沉重的单调
似丝毫无约束的飓风
脱离了良知完整的前身
只在不存反差的
痉挛的无花日子
浪费着真诚
闪耀在山冈的诗歌
已不愿为我们照亮
那一切远伸的流浪的岁月
你琐碎的骨骼
无论躺下,   或是
继续于谎言漂泊的对应中
臆造痛苦
都不能在一处
正义纷纷跌落的迷信的星座
找到适合尊严的位置
死亡和再生的祭血
如同一种对立信念的嬉戏
让活着的伦理
在那些摹写总体矛盾的缩影里
麻木地领受个体的微笑
以及在邪恶中
耗尽内涵的庄重
我已变成不速之客
属于我们这个
荒漠神殿的深邃的灵感
在那无需至高期望的
糜烂的观念背面
也已成了使现实
不能安心的
不速之客
从醒来到睡眠从燃烧到熄灭
人们远离了梦中
充满天赋的激情,   相继
却以另种旺盛的精力
卖弄他们不懂的旗帜,   和
在拥挤的遗言中
恍然感受到的
疑虑的幸福

世纪的金鸟就这样
长年滑人大地喑哑的怀抱
冥冥之中轻触着，那些
沉浸在泥土间
还想冲动的脸庞
虚无的彼岸
能将所有固执的印象倒置
能将被我们统摄而来
精心雕琢的石头
瞬息归还
宇宙日夜张开的质朴
人类的偶像,    为此
没法冲破这种
精神生命的阻力
只得以再度繁衍的沉湎
轮番为扩展的厌倦献身
为一切不能抑制的预感
朝永存体内的文明的兽性
美丽地复仇
重复的瘟疫阵阵袭来
你的情感化为石柱
由横流的物欲抬起
重重直插
短暂而芬芳的血液
荣耀在奔跑中
黯然无光
征服在骄奢后黯然无光
唯有那浓雾中呼喊不出的情绪
和被本质隔绝的夭折
尚未丧失幽微的
诞生的喜悦
就为这,   我在
一片开阔的草地等你到来
但愿你会从自己
并不稳固的囚狱
一路抛却
终生尾随着你的虚荣,   和
潜伏在你神经中的
黑暗的体验
把当初裸露的心灵
极不掩饰地传达给
能辨认得出你的
品质的源头
可见我是多么地相信梦想
然而你已不在乎
拥抱什么解放
有关进化的谈论似乎早该终止
冲突的帷幕既已落下
轻视指引的冷漠
仿佛就不必将
徘徊在玻璃上的优越
孕育成海洋
但这无疑是在火中呼吸
活跃的只是承载灼伤记忆的
黎明，并不表示你在
依然上升的枯竭中
克服了任何过程都难以
聆听到的衰亡
岁月早已在
我们停止了内在视觉的旋转中
陈旧
你双脚踩着的不再是路
只是一种没有危险的
前人等待得落空的温暖的泥淖
生命的河床密布着
命运闪亮的眼睛
不愿屈从融化
他们不愿使自己,  开始
衰落的梦境
渐渐被一种权威的忧伤
镀满合乎情理的规律
刚刚降生的儿子
还须一活再活
刚刚认识阳光的陌生，依然
想在某种接近的结束中
学习怎样在黑暗时慈爱
丰收的疾病一直感染着
逗留在并不安全的
世上鲜艳的肉体
他们似乎要为那些
永远不会就此收场的庆典
准备自己,   所谓
带给时间的礼物
碧蓝的星光，让你
忘掉了一切劳动
对灵魂的袭击
守着无论什么样的财产
也许对意识贫困的人类
都是一种
呼吸的安慰

城市一息尚存
它以千年沉闷的隐秘
与我们望穿春秋的莫名心愿
日夜焦灼地交谈
而你，正隐隐感到
生活的祝福
不过是完美的噪音
火焰在飞扬
一种谁都看不见的黄昏
在哲人远踞的孤岩上
如今只能疲倦地燃烧
那无限宇宙间的渺小的思考
此刻在召唤神性的逃避时
也已发觉到
想象的无力，和
在沧桑中升华的无聊
可我们仍旧
没有满足
我们有许多美妙的理由
能够证明与存在相称的
那种谁都无法提防的角逐
在天空下,   是
多么的重要
可爱的结晶仿佛已在
最为遥远的地方
或隐或显
你被那种注定的节奏抓住
终身便不能清除
爆发自己身上的
光辉的战役
当一次次混沌的骚动
在两个忙碌的相爱者间泛滥
善于舞蹈的躯壳
立即卷人了
没法高于观念的
原始的斑斓
人们从形式中检验选择的肥沃
习惯在卑微的行踪前
找到他们，曾经
鞭笞过自己的回声
灾难永远不能撕破那些
怀念罪愆的种种化身
因为你和我在走近
供奉着不同暗示的责任时
所有历史的门廊,   至今
都还在分娩
并不憨厚的不朽
友谊的现实
那种不附加任何机敏契约的
闪现着上帝福光的现实
早就在我们,   已
不会为朴实颤动的心脏
干涸
功利的雷霆逐渐敲碎了
那还想在理性的天宇
不断更新自己的
寂寞的低吟
一种漫长黑暗的裂隙
正于我们所投身的
所谓光明的作弄中
增大
而许许多多
仍在被汲取每人生命的物质
继续陶冶的你我
是否已从那些
没有气氛的气氛中
奠定了什么
永恒的旅程

哦，没落的安宁
我们都在为一种没落的安宁
复述着空洞的探询
世界最后的风暴
通过人类祖先临终的铭文
已低沉地滚向,    我们
好不容易巩固的信念
所有未被允许的耕耘
在他们度过狂欢之夜的那一
瞬间
优秀的错觉，便会在
祝颂掠夺的地基
迅速归于一场
震响的气流
史前的荒野将再次出现
一切节日将不再
为我们履行
歌声奔流的义务
窒息的摆设,   全部
化作惩罚的实证
谁都无法挣脱那种贻误了
上苍昭示的惰性的侵蚀
你没有任何权力
重演你任意的本意
你将跟我们一样
在被末日锤击的死神市场
为还能短暂的停留
连续发挥几声
即将糜烂的誓言
地狱的标本，正映入
我们思想和梦幻的终极精神
血液已来不及同迟钝的张望
举行辨别真理的磋商
恐惧超越了所有话题
生活的反面
驱赶着我们这些
真实而错乱的生命形式
从尘埃走向忘却
又从忘却,   迈进
飘若梦游的灰烬
大地的鲜花从此会增添
另一种颜色
那在春天竟然一齐倒下的
以为能永远获胜的世界
抑或经不起自然的采纳
数万年后，也许
只有几种
一直敬仰计谋的野兽还会记住
人类这一混淆了
智慧的名字
而现在,   你
是否感到神圣的海洋
早远离了我们
自己在麻木中完成的那精致的
住所,   是否很像
云中的巢
一只完美的苹果
由于未能包含深沉的空间
正被你复杂的猜想
悲哀地劈开
顺着你荒谬的指纹
一半在你下咽时安然无恙
一半却在重重价值的网络中
为那些不明原则的恶意
盘旋
制造我们的远古的微粒
此刻将要以,   绝不
满意的结论
收回它对浩渺意义的承诺
因为人类不仅欺骗了
他们的起点,    还
傲慢地消耗着
时间所需要的
陆地的重量
我们的作为实在太轻
在无数苦难阴暗的中心
我们并未从领悟中
假设出爱情的外形
嫉妒的用意
一直在禁锢纯净的拥抱
草率的日子总把一些微弱的
前程，挂在我们
不必感慨的嘴边
成熟是那样的使你费劲
简单的游戏，竟让你
陡然相信
一种刺激，就是
一种丰富的总和
你所不想要的生命的归途
就将在你纵横着荒唐言笑
感觉正好的亢奋时
宛若一堵冰砌的墙
猛然落下
那密封着你的惨白的透明
会使你还有机会
咒诅平庸，或
于弥留之际反省
为什么在自己结实的躯体上
有那么多难以判断的
空白的月份
仿佛能蔑视一切的戒指
呢喃或愤怒的床
以及淹没了境界的酒瓶，和
违背了天使理想的监狱
在你很可能就快入睡
并于入睡后彻底消失的
这个
没有屋顶的夜晚
他们统统都将在你，此时
无法静歇的列数中
变得迷蒙
而缺乏实际
前提的虚无,   乃至
虚无前提所构成的
新陈代谢的强度
终究未能替你提供一种
无限而平衡的方向
甚或取代孤独
叫你在瞭望的忍耐时分
把握住大大小小的
各种痛苦的积累

我深深后悔来得不是时候
也深深感触,   来得
正是时候
我恰好赶上了
这个世纪最初和最后
盛开陷阱的昼夜
在所有的玫瑰明显零乱的故园
我们长久充满暖昧敌意的故园
你难道在,   只能
拥有枯萎的习俗的尽头
真没听见一个病重的诗人
还能用健康的语言
忠实而沉着地高高仰视
并不单纯属于他的
那由自己孱弱的脉搏，所
喷洒出的明日的绿色吗
的确，这种没有声音
和对未来无形的浇灌
在一切似乎都该
废弃的边缘
委实很难让你深信什么才是
永不消散的风景
什么样的风景，才是
我们不会感到苍老的，能于
人人内心栖满明亮的
不灭的标记
秩序的落叶
正笼罩着放纵的常态
临近生计的，无外总是
谄媚与庇护的联姻
蛊感与桎梏的竞技
刻满法规的大理石一碎成
微型装饰
公正已被一个
抢购着奢华的新帝国健忘
民众在被迫出席
政治家们轮流操纵尺度的
涵义的佳肴
世间具有魅力的魔鬼，也以
我们不得不依恋的繁荣
毫无戒备地，在你我
渐弱的常识间
来回毅然地走动
也许一切都是为了奇迹
放弃完整的信仰，也许
才能使那些错误的活力，通往
一个更为体面的
勋业的荆条正在发芽的
广场
然而一切行程往前继续探寻
又都失去了
绝对的寓意
我们生来就开始了,   这种
缘由模糊的运转、汇合
若是某天猝然离开了
欲望的磨坊
那徐徐展开的
另一种感知的严寒
或许方能告诉生命
哪些是蜕变及消失的因素
而此时此刻,   你
似乎只能处在极度疏忽的
获胜的残局中
任凭统治者的潮流
穿透耳膜
在不甘塑造的航行下伪装优势
承认所有发霉的紫丁香
仍有芬芳的气息
人性的浊水正湮没着
时代的出路
一种来自人类自身的宣判
闪电一般将要废除
我们对自然的轻浮的占有
而在这场严厉的裁决中
谁都没有
免受吞噬的足够证词
能替自己持久的冥顽诉讼
能将死神的手臂,   从
我们本身不知致命
却向来嗜好的那些概念里
推开

机遇犹如童年和你最爱的女人
在你剧烈地替自己实现
无休止的占据时
已于你知觉粗糙的指隙
平安地撤离
今天,   我们已谛听不到
那曾经驻足历史憩园的
神性至诚的告诫
在与远古同样呼吸的此刻
我们遍地似乎
铺满崇高家谱的位置
所有依然靠一种亮度
方能伫立的生者
他们在试图凭借
早已隐身的青铜之傲慢的
日日夜夜
正为自己金黄的中心究竟在哪
不知不觉赶制着
无极的悬崖
我们这群未来可怜的情人
在行色匆匆的新月下
无数次为一种无法辨认的光轮
失眠
也无数次于那仿佛未醒的空间
反复想磨练出一种,   能使
自己接近梦幻的细节
劳碌就这样隐瞒了
并不慈祥的空虚
惯例就这样
腐蚀了健康的韧性
子孙们在难以消化的
父辈微妙的认真中
一身寒骨只能通过奢谈
来分解远离生活的
冰冷的高度
然而速度如同
饥饿的君王
它以无声的吼叫正截取着
人类忘情的牧歌
并将我们四处飞荡的
极端徒劳的艰辛
厌倦地置于无所心动的
水中
闪烁的生命,   刚
开始独立于子宫
熄灭便尾随而来
当素馨花不明真相,   依旧
在你看得见的远方
从容挥动着它的朴实
岁月之门,   正
徐缓地朝你关闭
渐渐地，你感到天空已不存在
切经历宛若 一场
短暂的棋局
你战胜的,  只是
一位从不知肆虐是什么的母亲
而生长,   这种多余的颁奖
对谁来说都不过是
种自然得泛滥的
填补人间的证明
应该说,   死亡并不算是遇难
那未曾失踪的
强悍的毁灭之神
在你初到这个世界，便
浑身相缠着禁果的每时每刻
就以它绝非暴力的使命
与你始终弥漫着亵渎的突破
相对而坐
不管你存在的主张
乃至飞奔的热爱
多么富有永恒的情调
由于生死是一种
在我们看来最为公平的仇恨
所以你那尚未飘逸够的
模仿先哲的琴声,   最终
只能掉进
无所谓和解的
广阔的黑暗
是的，没有谁能够庆幸
自己可以款步走出轮回
尽管那可能的来世，也许
真的镌刻着
你我颤动的传说
但明天的阳光，已
不再照临今日
我们这兴旺中
仍在动摇着的房顶
那流星飞殒般璀璨的
灾难的光晕，正在我们为许诺
粘合或展开神话的装饰时
骤然自天而降
兄弟们恰在埋头制造
能使自己漫游苍茫的翅膀
疲惫的女人刚好想用体温
去迎接
失重的社会机器
恍然就被这种巨大的惊骇
劫入了来不及拒绝的
无形的殡仪
哦，我不明白
撞击为什么无需语法就能形成
对我们庄重的扭曲
正如我迄今不能懂得
厄运,  有时竟然也是一种
为我们能越过凌辱意识的
敬意
这人类的骨灰
安详得像不会说话的叶子
它们因了一阵强烈的铮铮作响
连同烧焦的肉味,   和
那战斗过的盐分
统统已随干裂的
生前负荷
迅速为简单而严格的大地
所接纳
曾经在杀伐中保持着
驯化及成熟的
默契的种族
这相逢在履音难以发芽的
粘土里的灵魂们,    虽然
蜕掉了号呼过的牙齿
和长期对峙的自由的铠甲
却仍然要在，各自
故事远逝的绝处
不能忘怀的媲美
那从遗传记忆里，就
不敢正视人类的飞鸟
倏地被一种滚过的苦难惊醒
于枝桠挂满另一绿意的早晨
重又归来了
尽管透着寒意的宝石
无数地堆积在，眼前这
高亢得已没有语言的死细胞上
但那一生享有峰壑的翱翔之物
还是要以自己所知不多的涵养
观看一会,  这
旷古浪漫的
宇宙的讣告
倾覆的城池静如壁画
零散水洼，依稀
晃荡着许许多多旌旗的
倒影
这些曾经在吃饭喝水之后
总想着征服外部意志的盲者
如今已与云水相接
仿佛丝毫都不曾有过
跟自然对抗的痕迹
他们关心的小麦,   和准备
打开万物的钥匙
均在他们，就快
靠近一种易碎的颂歌之际
一下于他们领会不到的背面
惭愧地长满了
霉菌和锈迹
火光随欲而歇
并非所有的想法,   都
酿成了祈求的过失
那些一直被上帝贮藏在
猎手嫌弃的斗室里的
这个世界唯能克制腥味的
精神旅人,   正以
白发渐长的高贵
将自己转瞬已老的怀抱
择路迈向,   仍
不喜欢歌声的
一切
苦恋的核心

河流在我们祭坛般的归宿
宽容地展现开了
以对春天洗净
历史铅毒的承诺，沉沉地
将映有人类韶华的化石
从清澈的水面分开
所有具象的杂质
于是像懒散而怯懦的根系
在羁绊终究脱落于目的的
流亡之夜
静静地放弃了
千年守望的意义
信徒们不再围绕着地位觅食
他们扛过种种指点的肩胛
抑或倍受距离，和
箴言的折磨
在没法抵达盛着
光灿灿明天花园的愤怒时
自行抽去了,   早该
崩溃的期待的神经
一切，这才真正开始
付诸东流
直到陈旧的情感
再也见不到
文化的爪痕
直到由偏狭繁殖出的
含泪的壮士,    一一恢复
那种已被遗忘的人性的思念
覆盖了一个民族的沙冈
便会在我们地下的轮廓
还未遭到时间
彻底威胁的当口
将我们躺在自然约束之中
照旧肃立的灵性
任未来的音符,   牵出
这永不肯爬动的
力量
这向来锁着我们触摸之手的
时髦的梦魇,    终于
在我们知道
要往哪种前景迈步的
又一次摔倒时
纷纷为人类的突围
进行起解毒的准备了
新的审视,   将
应时而出
蜷缩在过去养料里
而忘了相互解剖的
肤浅的伙伴,    他们都会
在你还未到达那种
能避开时空的遥远的塑造前
替你安排好,   今后
共同都将重视的
一个
可以使老人
重返轻盈的摇篮
而现在，你必须
在背叛的陨石间操守
在你的事物不曾照亮
周围毗连着蒙昧的冷漠中
你只能继续,    独自
在感悟上漂泊
直至人类的享受解放
不再是种冲动
审美,    不光是为了
困窘中的自尊

哦,看哪
所有肉体的命运
在这无尽阴凉的平原
激进地走来走去
是多么的脆弱
他们那一切闯过禁区的
美丽的外套，细腻得
像是古玩般的晚报
而延续的内涵，却又
并未倾注多少广泛的根源
粮食,   依然是他们
无法忍让的话题，正如
山民除了受某种固定收割的
滋养
他们所得的那些馈赠
又能替早晚的濒死
衔接什么样的回味呢
你的变化总是太迟
以至于熟睡的脸颊
白天都在追述
危及着你行动的累赘的梦呓
因了心灵的黑夜
久久地萦回于心灵
太多的神的选民，已
很难目睹到
这世间这周围这你的身边
还有不沾尘士的
真理的行迹
就这样躺下吧
如果站立仅仅只能做到
偎依组合好的过去
我们就这样躺下吧
碑碣是一种最为出色的忍耐
但愿我们,   都能
于失守自己的一刹那
翩翩如蝶
且在为何颠覆的询问中
返回遗落的
奉献

我在冥坐中已跨过了
扼止着所有果实的
终点门槛
我留给你们的影子,   将使
那些仍在雾中挣扎的
动人的悲怆,   在
自身狂热的抛锚之际
从某种猝然中断的营养里
深刻体会到
煎熬,   不过是对搏斗的提炼
而你的脊背，只要还能
承受古老的清贫
和最新的困扰
本质的和谐
就会
属于你
且用不着阅尽沧桑
你的眼睛便能走过
每一世纪幕幕幽深的印象
于一个国度之外
轻松地感受
无时不在熠熠生辉的
思想的真实,   乃至
现实从不曾有过的那种穿越了
精神焚毁
还照样能坦然接受不幸的
自然的艺术
不错，人类还会有
第二个春天
或者还有无数种,   敢于
明媚我们这遭遇过报应头颅的
意外的温暖
但在这种确切的示意
暂时仍侧立于你
检视不出自己轻重的
今天
我们都只能牢牢职守住，各自
容易被外界贬斥的火种
并将等待构成
完整的题目
在依然可能长久的无从得救中
关注好给予的重量,   让
一切获得
别再搅乱我们
正待加深均匀的
精神发明
你们都随我一起放下窗帘吧
就当世界,   什么
也没发生
就当你和你的朋友都已失业
他们正将自己,   依次
从原先沉迷的表演中
移开
我们有力的混沌
不必再以惆怅的暴露,   来
渲染一种面目不清的美学
拥抱时刻都在静止
所有的欢畅,   将像
妖术一样
最终只会把彼此聚拢的本能
省略成一堆
朦胧的石头
放下窗帘
你和我便能得到许许多多
物质以外最佳的坚强蕴涵
我们在沉默中长大
一同于回忆灵魂,  和
被灵魂召唤的室内启程
人类的村庄,   那
留不住差别的
斑驳的村庄
尽管以抒情的钢的形状
并排过浑圆的礼赞
但毕竟都没摆脱
宿命的磨损
毕竟都在逐渐惶惑的支撑时
窥见了自己选择的这块福地
出现了极难愈合的
裂纹
季节的粘性已紧紧封住了
你每次滑入一种边缘
就想起义的词汇
既然你突兀而起的身躯
早就无须依赖母乳
那在这能让你人生
赤裸芳香的
迂回的驿站
你何苦再要寻求一种响亮得
无谓的表白
放弃留恋
你将跟我一样
拥有诗歌，和
哲学

整个世纪
高高的森林都在怀念我们
它在越来越少的葱郁中
高举着亘古的沉重
和现代的忧思
它在根前无穷的血泊里
听到了一种伟大，所
缠绵出的
死亡的对话
远方宗教的奴隶
正用自己的法规从容地筑巢
他们至今不懂得，一切
深渊的事业
是任何人都不能
凭仗勇敢的耕耘
就可将
永久的规律窃取的
桂冠已纷纷落地
惊扰了屡屡自足的甲虫
悠悠玩摩起缭乱的价值
准绳乍沉乍浮,   挑逗着
无法于平衡中相会的
旅行
你和你的同胞近在咫尺
却难以一道
携手走出
众多未知前途的丛书
昨夜的战争及今晨的外交
仍在找一种,    能
衬托出自己茁壮的公敌
工业是种特殊武断的分泌
它引导我们，在
对比的欣欣向荣中
慢慢地忘掉道德
又慢慢记住
诸如类固醇的神圣
你已不认识棉花和在星期天
照样鲜艳的雏菊
我胸部饱尝的怀疑的精髓
及在肌肤上，妄想
流传给同类的
畸变的线索
都已被你必然不相容的
勃发着的分裂理智
所推卸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鸿沟
和人类之间感受隔离的围栏
你愿在一处角落里
做个幸福的死者
而我，却时时想着毕生
怎样于宽阔的理性断层
充当好一名
帮助东西方解脱偶像的
幽默的疯子

然而太晚了
我们如同白垩纪的空气
正日趋稀薄
末日的闪电,  不光
追击着懒洋洋的面包
也在追击紧迫的沉思
路标在清谈中,  将
碎成灼热的星光
平日只在高原的清冽
会猛然贯穿我们缺乏防御的
统一的亲昵
种种初衷难以完成，就像
一切潜藏在黑玛瑙内的贞洁
永远复活不了
耸立的意味
你已经历了一望可知的生活
并且有过集会,   和
倾诉自己时的湿润
我们不必继续去吸饮
掩映在失落之岸
难返敏感的利剑
自然以绝非天塌地陷的点化
已摘取了人类
散发着幼稚的玄想的盔帽
那些还盼望着悠远若梦般
蜗居的人啊，你们
真该于即将挤满坟茔的
永生的自欺中
顿生
俯视硕大恍惚的眼光
当一个深刻得没有邻居的诗人
满怀点燃之情，鼓励
你们犹如各自的蹒跚独行
卸下怀旧的行李
一同去采撷
前方永不早夭的希望时
告别,   不再是种寂静
它将使我们瞻仰到,   许多
仿佛隔世的素描
就像我们身后这片
难得总有明朗的
雪地

     1992年10月26日一1993年3月6日
                 

  凌晨2点脱稿于湖南湘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