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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诗歌一起回家——张国领论

2017-01-20 作者:北乔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张国领以心灵的力量生长着诗歌。这不由让我们想起那田野上的庄稼,在大地这一富足、仁慈、厚爱和力量绵绵不断的怀抱里,生根、发芽、破土、吐绿,自然地成长。生机勃勃但不张扬,质朴绘出了壮美,以自我生命的全部力量奉献给芸芸众生得以生存的根本。

 


  当下的诗人似乎并不缺少勇敢与真诚。零度写作的冷漠,下半身写作的动物性,以及伪性的张狂,是够勇敢的;那些口水诗,那些对物质利益的迷狂,以及欲望毫无遮拦的流淌,倒是不失如实地和盘托出。到头来,众多的诗人与诗歌从圣境下来,没有下到凡间而是坠入了泥淖。迷失、堕落,是他们行为的动作性词语,也是他们状态与品性的名词化。说到底,诗人离家出走,诗歌混迹于浊浪之中。好在,总是有坚贞的诗人与清洁的诗歌与我们相伴。张国领和他的诗歌当是其中之一。张国领在充满高度神性、心灵纯美和美学精神的诗行里默默行走,左心房簇锦团花,爱意荡漾,温情缠绵;右心房雄性万丈,为正义呐喊,为军人引吭高歌。爱,是生命的源泉,执着对爱的纯真则是人生的灵魂,是人类的集体无意识。军人的忠诚和刚强,实则指向人类的精神高地,是人类生存的终极力量。张国领的《血色和平》和《千年之后你依然最美》这两部长诗其实就是他诗歌生活的两个情感维度,钢枪与鲜花结构了他刚柔相济的诗歌世界。对于爱的寻觅与赞美,对于精神的崇拜与书写,成为他的呼吸,化作了他诗歌的心魂。真诚、勇敢、坦荡、朴素、向美,以诗歌的方式抵达心灵家园,成为他诗歌的审美底色。走进他的诗歌,我们再次与感动相遇。原来,感人的诗歌还是在的,我们的心弦还是可以被感动弹拨的。可以说,他的诗歌是一缕阳光温暖着我们的血液,是一掬清泉洗涤着我们的灵魂,是一地粮食滋养着我们的力量。
 

  一、为一种文化精神象征吟唱
 

  张国领的诗歌创作是从参军入伍后开始的,从此营区里多了一位年轻的士兵与一个同样年轻的诗人。离开父母,与亲情挥手远行,走上独立的人生之路;离开家乡,远离的不仅是山山水水,还有那熟悉的故乡文化。走进营门,走进的是一个想象中很熟悉感觉却出奇陌生的世界;走进营门,经受两个不同世界两种不同文化激烈地相撞与历练;走进营门,理想的一个终点已在瞬间生成了新的起点。成为军人,无疑是张国领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恰恰是在这最重要的时刻,诗歌来到了他的身边,并一直伴随他走过30年风风雨雨的军旅生活。入伍前10年,同时也是写了10年诗的他,出版了诗集《绿色的诱惑》。1990年,著名诗人严阵读到这部诗集后称赞道:“他是战士的诗人,他的诗歌绝大多数都是以歌颂和反映战士的生活和战士的情操为主题的。他又是诗人的战士,他不作无病呻吟,不作悲观失望的叹息,不作迷惘的过客,也不作庸庸碌碌麻木不仁之辈,而是以自己神圣的责任感,和一腔战士的热血,去拥抱生命的希望、祖国的命运,去拥抱那一片只有战士才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充满生命力和丰收的诱惑力的绿色。”

  直至今日,张国领有关军旅的诗歌依然葆有这一份恒久的执着与纯真的激情。在他的军旅诗中,士兵普通的生活和朴素的情感是持久抒写的对象。在他同为年轻的士兵时是这样,如今已经是大校军官的他,仍怀裹着这份士兵的心灵、情怀和目光。可以说,在他的内心,仍然是那在连队写诗的年轻士兵。对于一名从军30年的军官,对于写了30多年诗的诗人,这都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在他的诗行中我们看不到做作的痕迹,也无为了写而写的踪影,而是他生命的自然流露。这让我想起了那些手捧个小日记本,在床头在树下在操场一角,以诗歌的方式写日记的士兵们。写下自己看到的,与自己做一次次的心灵对话,不是为书写,看重的是记录与交流。冲动,是写诗的动力,但这样的冲动没有功利,没有炫耀,只是情感积蓄之后的喷发,是生命着力点的强劲反弹。《士兵》《警服》《军乐》《拥枪的日子》和《春天的兵营》,这些士兵日常生活下的诗歌,回到了生活现场,回到了普通士兵的内心,沿着他们那平平常常的目光注视世界。他不是在为士兵诉说为士兵代言,而是如实而真切地作为士兵在细语轻吟。没有过多的叙事,却处处可见写实性的细节。与许多军旅诗不同的是,张国领并没有过多地沉湎于生活的细节,试图以诗歌的方式记录士兵日常生活的枝枝末末。军人和军营总是有其神秘的一面,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即使将来社会再信息化,这样的神秘总是无法抹去的。社会与军营,远非一道围墙相隔那样的简单。那么,纯粹原生的书写,细节丰富的军旅叙事诗固然有其存在的价值。再者,一个生活其中的诗人,能够将日常化的生活写出诗意充满诗情,自然与对生活的无限热爱和细腻感觉是分不开的,这还是一种心灵和情感的力量体现。这些,张国领并不缺乏,只是他发现了更深层次的诗性元素,这就是士兵生活中的个性文化。士兵既是普通的社会人,血液里流动着千百年传承下来的传统文化,又经受着军营文化的身心洗礼。在具体的写作中,他滤去了许多的生活细节,只在意展现士兵青春年华和军人角色的那部分。在他的诗作中,这样极富意蕴的细节往往只是几朵浪花,但却活泛了整个河流。我将此看作是诗歌写作中的画龙点睛。如此一来,他的诗,有士兵作为青春年少的画面,又有兵味浓醇的风景。在这方面,诗歌创作与小说散文有相似之处,只有那些真正读懂士兵,真正心入士兵,自己内心又充盈兵味的创作者,才可能让兵味在作品中成长。张国领的军旅诗没有锣鼓喧天的气壮山河,却不失发自心灵深处激越的豪情。激昂、刚性、惨烈等极致化的情绪,是军旅诗的一张名片,这是我们认识军人生活一般性感知,爱憎分明,非此及彼,干脆利落。如果带着这样情感预设进入张国领的军旅诗,我们有些不知所措。这就像我们看多了硝烟弥漫的战场和豪气盖天的军人后,进入当下的营区时,我们的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和平时期的军营和军人,是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更重要的是我们总以为军营时刻都是飘荡着火药味的,军人都是在厮杀的。即使是战争年代,其实也非如此。士兵在平和与紧张、日常与特殊等状态中转换着。娱乐的士兵与执行任务的士兵,训练场上的士兵与宿舍里的士兵,是不一样的,大不一样。还有就是,士兵们也不是满口时时都是豪语壮语,他们同样有日常化生活化常人化的话语。真正悟透了士兵的张国领从士兵的日常生活进入,参与他们真情实感,但又能细致地把握士兵那份化于日常生活之中的崇高与梦想。他诗中的营区和士兵,是那样的真实可亲,又是那样的阳光四射、瑰丽明艳。我们触摸到的是鲜活的士兵表情和话语,感受到的是士兵独特的气质和精神。张国领将人性和神性较为完美地统一于士兵身上,从而形成了他军旅诗个性化的品质。

  士兵是年轻的,青春如虹,激情似火,生命迸发出巨大的力量。士兵与普通青年有着一样的激扬狂放,有着一样的心绪和梦想。可士兵又不同于普通的青年,因为有营区这特殊的文化滋养,有着特殊的职业操守,士兵更多地集聚了忠诚、刚强、果敢和勇于奉献。生命的活力和精神的高地,是士兵耀眼的光芒,也是人类梦想的终极指向。日常生活中的士兵的理想化状态,来自平凡中的精英人物,张国领是将士兵作为这样一种文化精神象征来书写的,这当是他军旅诗最为独特之处。
 

  二、洁净的浓情大爱
 

  《千年之后你依然最美》这部长诗,是张国领的新作。我不能隐瞒我的感觉,在读这部诗时,我的脑海里总是出现荷花的身影,那出于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总在我眼前摇曳,到后来,我仿佛划着小船飘游在一池荷花之中。这是一部让我很感动的诗作,也该是一部让诗坛感动的作品。或许,还得让许多诗人为之汗颜。时下,物欲横流,许多原本美好的东西都离我们而去,甚至被认为是幼稚的,反而沦为嘲笑恶搞的对象。爱情如此,人与人间纯真的情感也是如此。同样,诗人与诗歌也在这浊流中堕落。有关这方面的论述已经相当的多,我们的焦虑、担忧与呐喊与日俱增。然而诗人们似乎我行我素,不为心动。张国领以《千年之后你依然最美》告诉我们,总有保持纯真、富有良知和责任感的诗人在抗争和跋涉的。

  在《千年之后你依然最美》中,我读到了诗人的勇敢和大我。我们每个人都有浪漫的恋情和美好的记忆,不同的是有些人被物欲淹没了,有些人藏在心底羞于表达。在很大程度上,如此的羞于表达,已经不是性格的问题,而是被社会被人情冷暖扭曲所致。我们都在渴望真诚,自己却躲在厚厚的面具之后。有时想想,现在的情形真是让人费解,人们可以赤裸裸地宣称肉欲低下的物质化的两性相往,却失去了对纯洁的高尚的爱的表白。人们可以对下流无耻大言不惭,却在真正的爱和美面前懦弱了。也正因为所以,听到张国领对爱的坦荡荡的宣言,我们感动之下是惊讶。诗人在作品中坚守着艺术和爱情的纯粹品质,真诚而大胆地呈示个人情感的浪漫率性。这部长诗是古典的,有古典的诗意美,更有古典式的爱之美。古朴的文本格调,清晰熟悉的意象,自然勃发的情感流露,既有着深厚的民族文化之底蕴,又有着浓烈的现代生活气息。诗人与其说是在写诗,还不如说是在空旷的草原上时而仰天长歌时而自言自语。因为这份自然,诗人成为了可靠的心灵叙述者。一份全心全意的没有功利的爱,一份清纯的没有杂质的爱,一份仿佛来自久远但分明又在我们心中的爱,就这样萦绕于我们耳边心田。好诗,尤其是好的爱情诗,并不是写出来的,而是诗人心灵的自然生长,是心性的诚实呈现。“百年之后我们一切都可以舍弃/百年之后千年与万年都无需忧虑/即使是再过上千年万年我依旧会将你/追随,爱你如今天在普天之下流溢甜蜜/因为千万年之后你依旧是天下最美的啊/让我心醉让我痴狂让我兴奋让我着迷/不要问那时我在哪里,我永远伴你左右/在你的最需要相携相挽的时刻/我会随时伸出坚强似泰山般可靠的手臂”在炽热的向往和不加掩饰的表白之中,我们发现,张国领对于爱情是那样的无私,不求索取,只在乎奉献,把物质性降低到最低限度,对精神之爱顶礼膜拜。诗人渴望轰轰烈烈的爱,更看重爱之花盛开千年。如此神圣的爱,让我们怦然心动,让我们感慨万千,又让我们对诗人不得不倍加尊敬。

  或许是张国领用情过深过烈,或许是人们以为心中没有一个真实的情人,当下是没有人会写如此的情诗的,所以有人认为《千年之后你依然最美》有着特定的抒写对象。而在某种程度上,诗人也在为这样的误解提供了可证之词。在诗的开始,他说道“这支歌是从你带着五月的激情,以完美和纯粹走进我的视线,并用你精神的高贵将我心灵深深打动的那一刻起,就在我心中诞生的,这就是我要唱给你的永世情歌。”而在后记《美的期待》中,诗人更是以纪实手法叙述了一个与她相遇的故事,从而把为特定情人写下这部长诗的行为营造至极致。我们无法去考证诗人创作这部长诗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动机,更重要的是在于这样的考证是对于解读诗歌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在我看来,《千年之后你依然最美》是以爱情诗的面容问世的,内质却是对人间大爱大美的抒发。以爱情为笔,书写出大爱大美的形神质地,才是这部长诗的要旨所在。东方式的天人贯通的诗学境界,所表达的“诗者,志之所至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的诗美,心是核心,是生命力爆发的原点,志、情、意都由心来统摄,最终达到的即是“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于海”的诗学效果。同样是在后记中,张国领写道:“我再次出发的时候听说喀纳斯湖已进入秋季,随时会有大雪封了道路,整个冬天湖水只能是一面冰镜。但我没有犹豫,向着传说中有水怪的地方前进。深秋的景色把道道山梁涂染得像一幅水墨画,我在这画中翻山越岭,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上下盘旋,我不敢肯定你就在那个地方,但那里有众人向往的风景,而你是美的化身,美与美的结合不正是人们追求的美丽无双?赶到喀纳斯时太阳正在西下,几头黄牛在湖边啃食着最后的青草,我登上每一个观景台去找你的存在,可看到的只有山的倒影在湖的怀抱里沉默不语。我问那些起伏的峰峦,我问那些茂密的松林,它们似乎在说只有天池才配得上映照你的完美。”显然,诗人看似是在一心一意地为爱情在吟哦,胸中满是对爱于美的感悟。虚拟一个情人,制造一个美丽的误会,只是让诗人心中有一个具像。诗人在不经意中从爱情出发,从小我中跳出,让一个虚拟的情人化作了大自然和生命。一旦这样进入《千年之后你依然最美》,我们的视界大开,心性一下子饱满灵动起来。我们体味到了诗人积淀于生命之中那份经传统文化浸染的心爱和审美,那份去除诗性之后依然饱含大爱大美的心地。
 

  三、在自我倾诉中与世界对话
 

  在论及诗人张国领时,我很愿意用“低调”这一词语。与诗歌携手的30年里,他不张扬,甚至与诗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随波逐流,只是由自己的心性默默地行走。对于诗人,这是相当难得的。低调的张国领,写诗,是在诉说中与世界建立起个性化的对话体系,在抒发中寻找,在寻找中呼喊,在呼喊中重建。

  在他的诗中,士兵的精神强度是巨大的。这是士兵给予他的启示,也是他心中所向往的。正如他所说:“我最怕别人说我不像个兵,所以,我的任何一篇作品里,都能找到兵的影子。我坚持写军人写战士,写军营的火热生活。我也写过母亲,那是战士的母亲;我也写过祖国,那是战士眼中的祖国;我也写和平,那是战士对和平的祈祷方式。”在为这一文化精神象征讴歌的同时,他更在以此告诉世人,时下,软骨病横行,像钢一样的精神常常不在场。遭遇奉承、阿谀、媚俗、圆滑、名利的争夺和权欲的贪婪,人们不战而败,甚至会主动地积极地迎合拥抱。时刻处于警醒和忧思中的他,因此写下了长诗《血色和平》。这部长诗是因一次突发事情而起,但丰满其中的是诗人长久以来的心灵思考和呼唤。他表达了对战争的仇恨对和平的珍惜,慷慨激昂的背后,是他无尽热忱的期待。诗人是作为士兵叙述者的身份出现的,但诗行里处处充溢着一个普通人的憎恨与呐喊。当然,迸发激愤和苦痛只是诗人言语的外在,诗人真正用心于对于和平的诉求,对于人与人和睦相处,整个人类社会和谐与共的守望。

  同样,以《千年之后你依然最美》为代表的情诗,意在赞颂人世间的大美真爱。而今,我们时常忘却了大美的本色,那源于生命的真爱也多半处于失语状态。滚滚红尘挟架着我们步代匆匆,好像在追寻目标,其实是迷失自我。我们需要美的温暖需要爱的相随,但我们却不愿意或者是无暇停下脚步放下欲望静下心灵,去与美与爱细语。诗人是在以情诗的方式,在召唤爱与美的回归,让我们可以在感动之中潜回到自己的内心,让休眠的爱与美苏醒,重新洋溢于我们的周身,化作阳光洒满世界。遗憾的是,或许我们中的许多人没这份心境进入到张国领的诗歌之中,或者只是浅浅地漫不经心地阅读一番,终究无法咀嚼其中的滋味,领略审美的清洁与高贵。这与其说是诗人和诗歌的悲哀,还不如说我们自身的不幸。这其实就是诗人与读者长期互为抱怨的态势。诗人责怪世上已经没有真正去读诗去奉诗歌为神圣的读者,读者则数落如今的诗人不会写诗写不出好诗了。是的,我们都是指责对方,却不用心反省自己。当然,面对这一态势和尘土飞扬的相互攻击,我们还是看到了诗歌存在的价值,体会到这个世界我们的生活是离不开诗歌的,是需要好的诗歌滋补我们的身心,是需要好的诗歌参与我们的人生的。

  既是对话,那么心态相当的重要,这取决于对话者的动机以及对于生活的态度。时下的诗歌,并不缺对话的姿势,即使是那些自称是诗只是写给自己看的,看似是极端的私语,其实骨子里还是一种对话,最极端的也是一个我与另一个我的私密交流。然而,我们读到太多怨气漫天的灰暗诗,拽着我们陷于迷茫和阴冷之中。诗歌催人奋进促人提神醒脑的心灵益友隐身而去,变异为一定意义的精神毒品。张国领有着仁厚的情怀和真诚的表达,使得他与世界的对话明亮和健康,流动着一种阳光般的温暖和积极向上的力量。如果生活是寒冷的,他就去温暖它;如果生活是温暖的,他就去分享它;如果生活是沉痛的、无情的,他会让它沉淀、澄澈,直至光明俱来。尽管他的对话,有时会被嘈杂、浑浊、阴暗之流淹没,有时很少有倾听者,遭到迎面而来的不屑一顾,从而难免有孤独与寂寞之感悄然爬上心头。可他长久以来总是虔诚地倾诉,像战士一样坚守自己的阵地,义无反顾地冲锋陷阵;又如战士一样的忠贞与赤诚,维护着诗人和诗歌共有的尊严。

  所谓无技巧才是大技巧,无技巧并非没有技巧,而是将技巧化于无形,我们读不到,但因有这样技巧的隐形存在才让诗歌美不胜收,生命力旺盛。自然之美,才是大美。生命如此,诗歌同样如此。我并非否定诗人们对诗歌技艺的求索与实践,诗歌要发展,要更有生命力地存在,离不开技术性的创新,但这一切必须是为诗歌的生命和美感,为诗歌的力量和责任服务的。因此,切不可以诗行里所裸露的所谓诗技来评定作品的高下,衡量其价值指数。同样,诗歌的面貌只是外在的,是一种形式,内在的质地才是其灵魂。功夫在诗外,其实说的就这意思。当对话由内在态度坦诚地外化为行为后,张国领以心灵的力量生长着诗歌。这不由让我们想起那田野上的庄稼,在大地这一富足、仁慈、厚爱和力量绵绵不断的怀抱里,生根、发芽、破土、吐绿,自然地成长。生机勃勃但不张扬,质朴绘出了壮美,以自我生命的全部力量奉献给芸芸众生得以生存的根本。张国领的诗歌不故弄玄虚,炫耀技艺,而是将一切内化,融入血液沉浸于心田,然后随同生命一起自然地散发。当然这丝毫不影响他诗歌作为诗歌的品质,反而在朴素之中提升了其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