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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吴传玖诗《血脉》

2024-07-17 作者:呼岩鸾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有着“极简主义”风格的《血脉》,在写诗高人手里眼中,一切语皆诗语,一切物语皆诗语。生命只缘一滴血,一滴血永流传。
作者简介

呼岩鸾,诗人,文学评论家。著有诗集《四季流放》《飘翎无坠》《呼岩鸾世纪末诗选》《碎片》《金沙粒》《呼岩鸾新世纪诗选》《世说新诗》《呼岩鸾长诗集》《佛痕禅迹》《日落时分》《口头禅》《日落编年》《日落返照》《心头禅》《包容冰诗歌论》《读包容冰诗集〈驿路向西〉》及文学评论等若干部。诗歌、诗评散见于《人民日报》《诗刊》《星星》诗刊、《延河》《诗潮》《山花》《重庆文艺》《岷州文学》《火花》等诸多报刊。曾供职于省级宣传部门和出版社。

 

  血脉是一个伟大的编码,是一个伟大的历史文化符号,一个伟大的社会文化符号,一个伟大的国家民族文化符号。
  吴传玖的诗《血脉》,展现了前所未见的血脉场景,人见了人就忘不掉。血脉是伟大的,但不虚空,能实实在在地具体到一个家庭,你我他任何一个人的家庭。

  血  脉
  吴传玖

  我在想
  如果不是血脉
  我怎么会有今天一一
  我的生日……
  我怎么会认识
  我自己  ……
  还有认识
  我B型血的父亲
  我AB 型血的母亲
  还有认识
  我A型 
  B型
  AB型血的
  二弟
  三弟
  四弟
  五弟
  大妹儿和
   小妹儿……
  就这样
  一个家
  一个血脉
  脉脉相连
  就这样
  一个家
  一道血脉
  养育一 生一世的
  亲情  与
  爱情:
  父子 母女 兄弟 姊妹…… 


  这首诗发表在《中国诗人生日大典》2024年卷上。这是部国内著名的年度诗歌精选。以包容冰领衔由四十八名诗人诗评家组成编辑团队,在王爱红、汤明桥主持下完成一年一部纪念一个诗人一个生日的宏大工程。
  这部诗选之所以命名为《中国诗人生日大典》,是在诗人生日这一天发表他的得意诗作。此乃是这部诗集的特色,国内仅此一家。
  吴传玖应邀传诗发表在11月28日他生日这一页上。血脉配生日,契合完美。
  中国人盛行血脉崇拜,以血脉为缘起的血统关系被视为神圣不可侵犯,达到了一种宗教信仰般的高度,由家庭而民族而国家,每一个基因片段都不能更改,纯血统不准混杂,纯种最高贵。这在中国最早的两部诗集——北方的《诗经》,南方的《楚辞》中得到了最早的诗歌表达。
  当代诗人吴传玖,是在自己的家庭中表达血脉的神圣感情的,好像在大门口挂上了一个牌匾,显扬无上的光荣。
  吴传玖首先通过现代诗歌分行技法,营造了一种奇异的形式美。全诗不分节共计29行一贯到底,皆为短行。最长十字,最短二字,多为三四五六字。行序曲折,曲径通幽,最深处矗立着一座血脉之庙,供从家中出发的每一个人顶礼膜拜,平安纳福,对列祖列宗民族国家感恩戴德。
  分行技法把散文化的语言,整合成了铿锵踏韵而行的优美诗歌。这不是无缘无故的刻意生拉硬拽的粗野断行,而是诗人内在情绪外化所致的建构。诗意在诗人心中奔涌,有徐疾,有高低,有悠长短促;自然形成不可见而可感的内部节奏韵律,由心及手,写出即成曲折断行,非物质性视觉,实感情脉冲,似心电图图像。旧体诗必须从四八行多行,新体诗必须随机分行,才能表达内部情绪的节奏韵律。心曲所造像,新旧诗同理。
  诗人发现了血脉的神圣功能。血脉恩赐,我才有了生日。血脉为通灵的灵媒,我才有了我,我才认识了我;我才认识了我的父母二老,才认识了才有了七位弟弟妹妹;我才认识了才有了九位血亲;我才有了由十位血亲组成的家,有了一个家的亲情与爱情。
  诗人把人类血型的现代概念引入当代诗歌,牢记亲人的血型,以备滴血认亲,自救救他,还能甄别假炎黄子孙与假洋鬼子。血型拉起了坚韧的基因链条,把亲人团结在一起圆融成一体。
  在超文本超链接的数字互联网时代,诗人用结绳记事式的原始方式,来表达个人家庭的血脉传承,足见他对家庭血脉的尊重与虔诚,和绝不数典忘祖的意志。原始人就已知晓血脉秘密奥妙,他们的血脉神力仍能操控在超现代科学中蹿跳的子孙,总记得自己的血脉是从原始人祖先血管里流来的。
  《血脉》全诗竟没有一个形容词,这很符合庞德“意象主义”的一条规则。由名词动词担纲,组建一个个意象形成一个意象群,以谓宾结构实行叙事抒情。没有形容词还有诗歌之美吗?有的。有一种特异诗美:伦理之美,长幼有序,子孙昌盛。科学之美,血脉古老,血型潜伏。语言之美,四个弟弟和大妹儿小妹儿,一口重庆腔很亲切,就像亲身到了重庆吃热烈的重庆火锅。
  家庭血脉衍生为家国情怀,家庭血脉是国家血脉的源头。“史家的绝唱,无韵的离骚”(鲁迅语)的《史记》,流过了二十四史,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史里,国家血脉继续开花结果。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历经无数无量战乱饥荒,并没有断种灭绝,反而成为十四亿之众的强大国家,实赖每一个家庭生儿育女,重视血脉繁密强壮。
  我看过了吴传玖的文论《关于诗歌写作的一些基本观点与认知》(载《中文学刊》2024第2期)。我非常同意文中的一个观点:诗要能懂,“只要能准确表达诗意,让人能读懂才是真理”。他也在每一首诗中,贯彻自己的主张。
  想一想,情况确是如此。世间流传的诗确实都是读懂的诗。有人人能懂的;有你不懂别人能懂的;有今天不懂明天能懂的;有前人不懂后人能懂的;有这个阶层的人不懂另一个阶层的人能懂的……懂是各式各样的,外星人写的外星人能懂外星人去读。总之,一个“懂”字是真理,看怎么叫“懂”了。
  我稍微检索了一些中外古今写出能读懂的诗歌的诗人们,捡重点说代表人物——中国李白、杜甫;俄罗斯普希金、涅克拉索夫;英国拜伦、雪莱与艾略特;法国波德莱尔、兰波;德国歌德、海涅;意大利但丁;匈牙利裴多菲;美国惠特曼、弗罗斯特;西班牙洛尔伽;智利聂鲁达;阿根廷博尔赫斯;印度泰戈尔;日本松尾芭蕉……这些诗人的诗由于能读懂,他们才成为世界史诗垂名的世界级诗歌大师。读不懂,多么高超的诗艺都是零。
  李白的“窗外明月光”,小孩子能懂。杜甫的“今寄一封信”,家庭妇女能懂。白居易写诗,总先要老婆婆能懂才定稿。
  有着“极简主义”风格的《血脉》,在写诗高人手里眼中,一切语皆诗语,一切物语皆诗语。简简单单的平常话语里,包蕴着神圣。人人能读懂《血脉》,人人能看见血脉中的神圣。一滴血千古。一滴血永垂不朽。生命只缘一滴血,一滴血永流传。

2024年6月13日,深圳仿佛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