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欢歌（组诗）

 
序曲
 
新年的阳光落在人间
虎年，你好！
 
向寒风问好，向雪山问好
向田野问好，向荒原问好
向新年的第一缕阳光问好
向新年的第一次落日问好
 
向冬眠的动物问好
向湖底的鱼儿问好
向冰封的河流问好
向奔驰的动车问好
给每一声鸟鸟鸣以回音
向每一个遇到的人致敬
 
山河无恙，大地安康
落叶有情，万物大美
人民安康 ，祖国强盛
虎年，你好！ 
2022.1.1
 
 
温暖
 
九里天的阳光
让那个流浪汉脸上有了重量
一群流浪狗走在阳光下
一支凯旋的队伍
2022.1.3
 
 
河流颂
 
河流不喜欢直来直去
总是弯过来弯过去。像那些
满怀心机的人一样，在时
在地上，有时在地下
有时是温顺的，有时又爆发脾气
 
一看到河流上的发电站和水库
就想到了肿瘤，就替河流担心
2022.1.3
 
总觉得马比汽车好
 
总觉得马比汽车好
骑一匹马可以奔驰在草原上
可以像夸父一样逐日
可以走自己想去的地方
不需要谁给我修路架桥
不需要谁给我指引方向
 
日光月光都是道路
星光鸟鸣都是方向
 
快了有什么好，欲速则不达
天空是慢慢黑下来的
月亮是慢慢升起来的
好消息是在慢慢的等待中抵达的
 
走累了，就停下，看着花朵开落
走累了，就躺下，就听着风吹过 
2022.1.4
 
 
平静
 
村庄里
风是静的，树是静的
涝池镜子一样的平静
比它们更平静的是
天空和大地，还有
远方的问候
2022.1.5 

 
叫魂
 
母亲喊着我的名字
姐姐抱着我在后面答应着
把我的魂魄附给了肉体
我的名字在山路上回响着
高一声，低一声......
2022.1.5
 
 
祈祷
 
愿鲜花不在盛开在悬崖上，让大意者失足
愿冬天的大地被白雪覆盖，让心安者安心
 
愿星辰布满黑夜的天空，让牛郎找到织女
愿大山不要阻挡前进者的脚步，让愚公去移
 
愿大地不要再震动，让女娲去补
愿太阳不再奔跑，让夸父去逐
 
愿龟兔赛跑中，乌龟再不要跑过兔子
愿世界放慢脚步，不要急着葬送自己
 
愿天地不要计较，人间没有谎言
愿森林留住鸟鸣，世界留住歌声
2022.1.7
 
 
在医院
 
医院，多像市场
医疗，就是生活
你看，大厅的导诊
你看，开出各种检查项目的医生
让你病的眼服心服口服体服
其实有些检查是不需要做的
其实的些病是不需要治疗的
医生、护士、病人、家属、护工。一根
绳子上的蚂蚱，鸣叫着
他们的声音，有时一致，有时不一致
 
有的病人，亲属们围着，液体慢慢地
滴答着，都在等待一种结果
有的病人，护工翻着身，都
漫不经心，就像每天一样，又过了一天
 
楼道里，一个男人蹲在地上揪着头发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窗外大雪纷飞
白茫茫的一片
2022.1.9
 
 
极简主义
 
冬天可以简了寒风但不能简了大雪
植物可以简了花朵但不能简了种子
天空可以简了飞机但不能简了云彩
黑夜可以简了阴谋但不能简了星辰
 
道路可以简了弯曲但不能简了前程
草原可以简了花朵但不能简了骏马
戈壁可以简了日出但不能简了落日
鸟儿可以简了羽毛但不能简了鸣叫
 
城市可以简了灯光但不能简了阳光
乡村可以简了驴叫但不能简了蛙鸣
那个流浪汉可以简了衣服但不能简了冬日的暖阳
那个鞋匠可以简了一条腿但不能简了一个空荡荡的裤腿 
2022.1.10
 
 
瓦上霜
 
瓦上霜，是别人家的事
扫与不扫也是别人家的事
其实霜是不需要扫的，太阳会拿走的
 
门前雪，才是自己关心的
要自己去扫，太阳拿不走，风也拿不走
 
霜和雪是两种物质，就好像性格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坚硬，一个柔软
一个阳刚，一个阴柔
 
霜早于雪来到人间
霜晚于雪离开人间
尽管是轻描淡写，尽管是来去匆匆
到来和离去都
有人牵挂，有人记住
一生，一世 
2022.1.11

 
大寒
 
过几天就是大寒了
天气并不寒冷
立春才是一年的开始
树木开始发芽
蛆虫开始出洞
物质都会给自己画上一圈年轮
 
好人会变的更好，坏人也会变的更坏
无耻者更加无耻，傲慢者更加傲慢
 
小寒大寒，冻死老汉
大寒连春，大爱连心
 
这是你所希望的，也是你所鄙视的
2022.1.12
 
 
曙光 
 
曙光，黎明递给白天的一把钥匙
打开了大地的子宫
太阳出生
 
人间忙碌着
植物们开始进行光合作用
动物们开始着阳光下的交易
 
旱獭啜饮着草尖上的露珠
 
此刻：曙光
洒在佛塔上，满怀慈悲之心
 
此刻：曙光
挤进林间，人间布满光芒
2022.1.13
 
 
年关
 
一年马上结束了
别再为大雪寻找冬天
别再为错误寻找理由
别再为荒废寻找借口
 
有些事，风一样就吹走了
有些人，车一样就错过了
 
腊八过后就是年
做好年前每天要做的事
古人一样，多好
 
 
喜欢
 
喜欢看动画片，喜欢看童话书
《大头儿子小头爸爸》把儿子看成了爸爸还在演
《皇帝的新装》原来是外国人写的，他竟然和我朋友名字一样
《葫芦娃》长大成人了，花盆中种植的葫芦竟然结了七只葫芦
看成语故事《指鹿为马》，现在分不清马和鹿的人估计也很多
2022.1.16
 
 
在官地村
 
官地村，已承载不了一个少年的梦想
官地村，已承接不了一棵古树的根系
官地村，已承担不起一只老鹰的飞翔
官地村，已承受不了一座坟茔的记忆
 
好在，万物有万物的活法
好在，寺庙里还有神像和鸽子
好在，天空干净，流水有意
好在，村庄可以小到忽略不计
 
此刻。风吹过村庄
此刻。太阳照在我的身上
此刻。我祈祷的世界也会祈祷
此刻。我向往的人间也会向往
2022.1.17
 
 
有赠
 
赠予月牙
夜夜长大
 
赠予星星
谁来数清
 
赠你骏马
草原奔走
 
赠予牛羊
膘肥体壮
 
赠予腰刀
切肉防身
 
赠予雪山
撬下银锭
 
赠予河流
只取一瓢
 
饮与不饮
受与不受 
2022.1.18
 
 
拟河西民谣
 
瘸子爱跑，哑巴爱说
能跑到哪里？能说出什么？
随他们去吧
 
油瓶倒了不想扶，老人倒了不敢扶
熟人有些陌生，世界有些熟悉
谁想扶谁就去扶
 
猪槽里没食狗跳墙，人管闲事
人人都爱说三道四，狗咬耗子
天下白雨彩虹显出
2022.1.19
 
 
河西四季
 
春风吹地
水心荡漾
雷惊地蛰
蛆虫出洞
 
夏风吹夜
月亮点灯
归人影急
天河星稀
 
秋风吹露
牛羊怀孕
草木结籽
人间欢娱
 
冬风吹雪
男人喝酒
女人念经
谁在推门
2022.1.20
 
 
醉酒
 
有一杯酒后就断片了
第二天醒来后，想不起那一杯酒后的事情
看看手机没有打过电话，也没有接过电话
没有发过微信，也没有发过短信
靴子、衣服、钥匙整齐放在平时放在地方
心里平静了许多，太阳照在身上
 
想起那一杯酒前的事情
吹牛 、聊天，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应庄、过庄，想起十六岁第一次喝醉时的
状态。竟如此相似
 
月亮很圆，影子很长
通往学校的路上只有我们三个人
如今都人已中年，不知他们是否还记得
那午夜的歌声和少年的狂妄
还有那高低不平的路和微凉的风
2022.1.21
 
 
流逝
 
河水冲洗着石头
雨水冲洗着树木上的灰尘
石头击打着石头
雨水击打着雨水
 
有人追赶太阳
有人移开大山
有人填平大海
有人坐着船离开
 
有人提着竹篮打水
有人提着月亮打水
2022.1.23
 
 
无题
 
绕着人工湖边的步道
顺时针走， 太阳有时照在脸上
有时照在屁股上，夹着风
湖水有时平静，有时荡起
烦躁，带着风，行走的人
多像秒针，被风带着走动
2022.1.24
 
 
时光令
 
那时候，诗也在纸上，思念也写在纸上
靠风传递
 
那时候，四季有四季的样子
男人有男人的担当，女人有女人的妩媚
 
那时候，新醅酒，小火炉
雪地上传来刘十九咯吱咯吱的脚步声
 
那时候，天下乌鸦一般黑
一枝红杏出墙来
 
那时候，喜鹊报喜，麻雀窥视
有人花天酒地，有人居无定所
 
那时候，一枝梅花在墙角开放
有人雪夜出家 ，有人雪夜上山
2022.1.24
 
 
石佛寺
 
佛像刻在石壁上，寺建在悬崖上，下面河水湍急
都说佛像脱了一层又一层。这里是扁都峡谷，风很大
 
住持在河上架了桥，在河湾处修了佛塔、香房
过往行人过桥：上香，祈祷。
 
桥头上风力发电机呼呼呼地叫着，风在诵经
桥下水哗哗哗地流着，石头在呻吟
 
这佛像、这佛寺、这流水、这住持
这行人。和这石桥联在了一起
可祝福祈祷，可遮风挡雨
2022.1.25
 
 
磷火
 
小时候，走夜路
远处坟地上有磷火在走
大人说是鬼魂提着灯笼在走
 
现在，那片坟地还在
但晚上磷火不见了
那些鬼魂提着灯笼去了哪里
2022.1.27
 
 
落日
 
夕阳。落过高楼落过佛塔落过
远山后。归于星空
一个人从高楼上落下后
归于大地，归于泥土
 
他们都将进入轮回的六道
太阳一定轮回为太阳
人如果轮回为人，是一件
多么美好的事情
人如果不再轮回为人，也并不是
一件不美好的事情
2022.1.27
 
 
名字
 
看到对面一个人像朋友赵笑
但马上又否定了
赵笑不在这个城市
 
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
他突然叫我的名字。还真是
赵笑。我想如果他不喊我的
名字。会是什么结果
2022.1.28
 
 
同学
 
多年前，去华清池
门口一个兜售旅游纪念品的妇女
像极了我的同学赵桃花
10年前她在县城失踪
但她一口陕西话否定了我的记忆
我看了她几眼，她并没有看我
 
几分钟后，我还是觉得她就是赵桃花
再去时，却再也没有找到她
 
今天突然记起，让人觉得
她的失踪好像是我造成的
2022.1.28
 
 
理想
 
上学。工作。成家。然后是日复一日的
重复。少年伟大的理想早已偏离了轨道
 
蚂蚁搬家。大雁南飞。喜鹊报喜
人生中没遇到多少焦急，怀念和悲喜的大事
都是不值一提的竹篮打水
 
落下去的每一滴水珠都将
回归江河湖海，仿佛理想
2022.1.29
 
 
流动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水最终流入了大海，不要追究路径，水永远流不到缺水的地方
钱最终流入了有钱人的钱包，也不要追究路径
房子流向了有房子的人，有几套几十套几百套房子的人
 
人们从乡村流向了城市，流向了最不缺少人的地方
 
南飞的大雁，我不能保证它们明年能不能回来
我也不给保证回来能不能找到以前的窝
2022.2.7
 
 
大雪中行走于祁连山中
 
此刻，这山河是我的，一切都可以不计
此刻，我是这河山的，一切都必须记住
 
在这个明码标价的时代，雪是天空赐给祁连山免费的粮食
在这个纷纷扬扬的时代，山河无言大地无语万物沉默如矿
 
人间的善，就像这大雪会落到恶人的身上，山一样压着
人间的恶，也会像这大雪落到每个人的身上，慢慢化去
2022.2.9
 
 
记一次喝酒的过程
 
推辞。谨慎。总有各种理由给
对方敬。总有各种理由自己不喝
 
不记得从第几杯开始：豪气  豪言  豪喝
这世界是每一个豪汉的
指点宇宙，激扬溪流，光芒闪烁
 
是谁开始呕吐的，是谁开始吐了又喝的
是谁把星星卡在噪子里，是谁又离开了桌子
当我最后一个离开：皓月当空，大地安静
路灯把我的影子拉长又缩短：人世间
2022.2.11
 
 
小
 
小的植物，总让人怜惜
比如小草、小花、小树......
 
小的动物，总想成为自己的
比如小猫、小狗、小鱼......
 
小的物体，总是走在上面
比如小路、小桥、小溪......
 
小有东西，总会成为贬义词
比如：小心眼、小市民、小报告
比如：小三、小人、小气
 
此刻，小孩还在计算小数点后面的小数
有人把小路走成大道，归来
2022.2.12
 

农民工简史
 
农民工的一生。就是   
把无座换成硬座
把土地交给别人
把孩子交给老人
把蛇皮袋换成拉杆箱
从背着到拉着的过程而已
2022.2.13
 
 
弯和直
 
有些事物，弯了比直的好
比如河流，比如小路
比如弯月，比如女人的腰肢
 
有些事物，直的比弯的好
比如铁路，比如树木
比如性格，比如男人的身材
 
清洁工老黄弯下腰清扫着道路旁的落叶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2022.2.14
 
 
我喜欢一些微小的事物
 
小雪、小雨、小小的风
小燕子从屋檐下飞了出来
蒲公英的种子撑着小伞飞走了
这都让人浮想联翩
 
小船、小鱼、小溪
小草、小树、小花
七星瓢虫张开小小的七星飞走了
 
小小的村庄，小小的理想
小路一样通向远方
如果长出一又小小的翅膀
在小小在天空飞翔
2022.2.16
 
 
雨水日
 
今日雨水
雪落在地上就化了
落的多了就不化了
就会地把大地覆盖
就会把一些真相覆盖
 
谁是那个公布真相的人
不是清扫积雪的机器
也不是清扫积雪的环卫工人
 
太阳。最终会公布真相
 
不。节气。雨水
都到了。惊蛰还会远吗？
2022.2.17
 
 
我好像做错了什么
 
一个孩子跑过来拉住我的手
走了几步后，一抬头
发现我并不是他认识的人
转身就跑了
我好像做错了什么
2022.2.18
 
 
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世界，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
毛毛虫变成蝴蝶飞走了
蝌蚪变成青蛙呱呱呱地叫着
西瓜那么大结在一根细细的秧上
白杨树那么高大种子随风飘走了
蒲公英那么小种子也随风飘走了
 
这世界，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
就像有些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有些人白天慈悲夜晚魔鬼
就像有些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有些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世界，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
哑巴说话，瘸子奔跑
瞎子指路，聋子听音
一个再生人与前世的儿子相认
2022.2.19
 
 
提着
 
有人在湖面上敲开冰窟窿打水
有喜鹊在树上叫着
天空提着太阳照化积雪
天空提着月亮照亮人间
我提着一只水桶，就像提着整个
湖面。摇摇晃晃
有风提着我，吹过
2022.2.21
 
 
磷火
 
小时候。自留地边的那片坟地上
长满了野菊花，狼毒花和羊胡草
野菊花蓝蓝的一地，像姐姐的新衣服
狼毒花像一把散开的火柴
晚上总有磷火移动
 
现在那片坟地变成了耕地
上面种着油菜、洋芋和小麦
有人在田间劳作，有蜜蜂也在田间劳作
晚上已没有了磷火，总觉得少了什么
2022.2.23
 
 
对饮
 
和儿子一边喝着茶一边
聊着他小时候的趣事，工作的事
女朋友的事。今天的天气
今年的股市，前阵的地震
国外的疫情，电视里的声音
对面医院救护车的声音
短暂的沉默后，都想起身把茶杯的水
添上。新插的香水百合
花朵好大，好香，从客厅一角传过来
他递给我一支烟，点上
好像很久以前，又像很久以后
2022.2.23
 
 
大冬树垭口
 
在海拔4120米的高处
住在祁连山的最高层
阳光多好，风多好
 
空气干净的有些稀薄。要
大口大口的呼吸。如果
安一双翅膀，雪豹也会飞起来
如果下一场雪，石头也会开花
 
藏獒对着天叫着
帐篷上面的烟我想说是炊烟
海拔4120米的大冬树垭口
我想说是神的村庄
连接天地，连接生死，连接人神
2022.2.25
 
 
夜色飘动
 
中心广场上
有人跳广场舞
有人练习倒走
有人遛狗
有人观看电视台大屏幕上的本地新闻
有人跑步
 
那个经常跟在广场舞队后面跳舞的智障女人
竟然站在广场舞队的前面跳着，领队一样
 
风吹动夜色，吹起她的长发：飘飘
2022.2.26
 
 
安静的和流动的
 
沙漠是安静的，沙子是流动的
祁连山是安静的，河是流动的
森林是安静的，野兽是流动的
绿洲是安静的，庄稼是流动的
 
走廊是安静的，人是流动的
石窟是安静的，佛是流动的
玉门关是安静的，玉石是流动的
嘉峪关是安静的，道路是流动的
 
焉支山是安静的，匈奴远去了，歌谣留下来
丝绸之路是安静的，丝绸远去了，路留下来
一个人的内心是安静的，落日已远去了，余晖留下来
2022.2.27
 
 
春风吹动，大地开放
 
有些事，慢不得
比如昙花，慢了天就亮了
比如雪莲花，慢了就冻死了
比如雨后的彩虹，慢了就消失了
 
这来来往往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
蚂蚁急着搬家，卫星加快了去火星的速度
春风吹动，大地开放
2022.2.28
 
 
做一个牧人
 
有时候，想做一个牧人
有一片草原，有一群羊
有一顶帐篷，有一只牧羊犬
独坐山顶，皇帝一样
 
有羊在我身边停下来，我们互相看着
风吹起我的长发，吹起羊毛的洁白
 
羊的一生，逃不出这片草原
牧羊人，也逃不出这片草原
 
这草原再远一些：无边
这羊群再大一些：星辰
2022.3.1
 
 
慢
 
河流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又一个弯
一高一低两个僧人向寺院走去
他们行走的方式多么相似：弯曲、缓慢
 
河边的那片桦林，也慢
多年了，一直那么高
还有树上的鸟窝，慢慢地长大
一只又一只的鸟也慢慢地长大
 
河里的那些石头，多少年了
还是那么圆滑，还是那么大
 
有水从上面漫过，水流慢
时光也慢，天慢慢地暗下来
仿佛一切都不曾来过 
2022.3.21
 
 
牙痛
 
俗语说：牙痛不是病，痛死没人问
医生说：拔了就不痛了
牙在拔与不拔的矛盾中，不痛了
多像生活，多像争吵
2022.3.3
 
 
二月二
 
二月二
老张把光头又理了一次
把头抬得更高了
2022.3.3
 
 
不要
 
不要嘲笑那个说皇帝没穿衣服的小孩
不要嘲笑那个指鹿为马的赵高
不要嘲笑把大象大腿当柱子的盲人
不要嘲笑用竹篮打水的人
 
路灯把一个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直至消失
2022.3.3
 
 
喜悦

高兴的事情越来越少了，高兴的人也越来越
少了。小孩。入洞房的新人。大病痊愈的人。平反昭雪的人
抑郁、失落、压抑，忙碌得来不及
高兴。无所事事的来不得高兴
无人分享高兴的事，流水也在传播伤心的事

那个跟在广场舞队后面的流浪汉。舞姿优美，满脸喜悦
2022.3.13
 
 
堆雪人

小时候，堆雪人
总想堆成喜欢的人的
样子。比如：妈妈，姐姐、同桌
最后却堆成了自己的样子
并把自己的帽子给雪人戴上
把红领巾也给雪人戴上
2022.3.15

 
忏悔录

把那些自以为是的话退回去把
那些言不由衷的赞美要回来把
那些龌龊的想法冲洗干净，加上消毒液

感谢那些伤害过的人
感谢那些帮助过的人
感谢告密者，再给他送一罐野生的蜂蜜：可养颜，可治便秘

雪化了不是水，是春天
闪电过后是雷声，可能还有暴雨
走过，风吹过一样
2022.3.15
 
 
河西谣曲

1
苍蝇肝 蚊子胆
蚂蚁腰 虱子脸
人的心眼更小
 
2
麻杆子打狼谁怕谁
风地里牵驴谁牵谁
 
3
天为房 地为床
黄河里洗澡 头枕祁连山
谁的山河，谁是主人
 
4
风中旗 水中鱼
地上狗 槽头驴
谁也离不了谁，谁也靠不了谁 
 
5
张家的猫儿李家的狗
家间的事情扯不清
白话台上听
 
6
廊檐水滴下的旧窝窝
后脚跟着前脚走
儿子跟着老子走
 
7                                                                           
魂附体，鬼上身
和尚念经，道士念咒
人说鬼话句句真   
 
8
门背后上香成佛里
媳妇子熬成婆婆里
2022.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