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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着黎明的光辉出发

――散谈朱正义的歌词创作及其它

2007-01-07 作者:李犁 | 来源:中国诗歌网 | 阅读:
  世界上有三种人可称为天才,第一是作曲家,第二是诗人,第三是画家。作曲家能用声音摸拟情感,构筑意境,为文字附上血肉和灵魂,真是最天才的艺术家;而诗人能把那些最神秘的体验,无以言说的感觉诉诸于笔端并为我们呈现出澄

  世界上有三种人可称为天才,第一是作曲家,第二是诗人,第三是画家。作曲家能用声音摸拟情感,构筑意境,为文字附上血肉和灵魂,真是最天才的艺术家;而诗人能把那些最神秘的体验,无以言说的感觉诉诸于笔端并为我们呈现出澄明的境界,真是让人感叹而又敬仰;画家则是用色彩和线条代替语言并省略文字简言之就是以无言表现大美,所以他们也是能够撼动灵魂的人。这三种人都是以创造和不可替代的天赋来震惊世人,使其它艺术门类的人望其项背并仰视之。朱正义不仅是一个诗人,而且还是个歌词作者,歌词既有诗的精神又赋予曲乐以有形,可以说朱正义也是天才中的一种。但他不是那种把诗歌做为私人的秘语和白天的梦呓的人,也不是那种把诗歌从土地里拔出人为地追求飘渺境界的诗人,他把对诗意的理解和诗的意味引向更广阔的领域,引入 生机勃勃的生活,引入声音和旋律。所以他的作品是从感动出发最终抵达心灵。他的作品都是沉思的花瓣和情感的果实,是情之波是思之诗。所以他的作品离我们很近,读起来更能调动起我们自己的情绪和积累,唤起读者与之相同的感受和审美体验,使之在更广阔的时空里引起共鸣。
  朱正义的歌词写作就是这种写作方式的一种尝试,是对诗歌写作的外延和补充。他的歌词有诗歌中的意蕴但又回避了诗歌中飘渺即虚的东西,并把人生的体验和对生活的思考加进歌词中,使他的歌词具有了诗歌的意境又有了思想的力量,真正做到了情与理,意与趣,虚与实,软与硬的统一。这在他的《摇车歌》、《农耕曲》、《襁褓歌》、《笊篱情歌》等满族系列歌曲中非常明显。如《农耕曲》中:

……
扛起锄头,扶起犁杖,
种谷种莱,喂猪养羊。
自从归顺老罕王,
放山收割屯粮仓。

入伍为兵,入市为商,
入屯尚民,入耕为强。
自从归顺老罕王,
建仓扩屯震四方。

  朴素自由,简洁凝炼,然而一部恢宏壮丽英武骠悍的满族成长壮大史却完整地呈现出来。细细品味,那种对和平的迷恋,对平静安祥生活的沉醉蕴含其中,而这些正是诗歌所企图表现的意味和境界。
  在读过朱正义的诸多歌词后,你会惊讶于他对生活的概括能力和表达的准确性,寥寥几语,情理趣俱现。我不能不把他想象成一个打铁的人,他把纷乱的生活和杂芜的事物扔进炉膛,经过情感的过滤和理智的梳理,然后再烧红锻打淬火,最后这些杂乱无章的生活变成一句句掷地有声的格言。这是金属的声音,也是真理的结晶。有关这些在他的那本可谱曲的爱情诗集和少数民族歌曲中都可以得到佐证。但就个人趣味来讲,我更喜欢那些朴素自然,带着露珠的气息,散发着真草的香味的充满活力和情趣的作品。比如那首写师生之间微妙情感的《牵牛花》:

牵牛花,吹喇叭,嘀嘀嗒嗒往上爬。
爬到老师窗户前,喇叭不吹停下啦。
借着月光往里瞧,老师笑成一朵花。
牵牛花呀想喇叹,又怕老师给打叉。

  读这样的小诗,我好象看见了孩子那扒在窗户上的小手,仿佛摸着了他们天真的笑脸。这有形有情有趣的小诗堪称诗歌中的小品,因充满活力而拔动心灵,如果再借助音乐的翅膀会传播得更久远。
  不论是诗歌还是歌词都是语言的艺术,是语言的极致和巅峰。而语言是需要阳光的。需要阳光来照亮黑暗的内心的一隅,需要阳光擦拭去蒙在生活乃至心灵上的灰尘,然后使生活的光芒和心灵的色彩呈现出无穷的魅力,使语言附上了生命变得充满活力。《海涅诗选》中有首诗写道:罗蕾莱在茫茫大海上歌唱,引得渔夫循声而望,却忘记了船底下的礁石而遭埋葬。这就是语言的魅力,这就是音乐的力量。每一个诗人都必须手持火把走进语言中,用阳光去叩醒那些沉睡的心灵和语言,让语言显露出圣洁的澄明的神性之光。
  正因为诗歌乃至歌词的这种极端的特征,她要求诗人必须真实自由,内心丰富而干净,且一尘不染,否则一个内心布满灰尘杂念丛生的人,他可能会成为一个很有地位的人,但他永远不会成为一个诗人。因为写诗是诗人美好心灵的敞开和呈现,诗人也必须追随这种美好和纯净。所以诗人要擅于保持自己的心灵,象一把宝剑藏在剑鞘里才会保持自已的敏锐和锋芒,如果在鞘外风吹雨淋定会磨蚀掉光芒和锋利。所以一个真正的诗人永远不和世俗同流合污,永远保持清醒独立的品质。朱正义虽身陷宦海,却依然能坚持不间断地写作,这说明他依然是一个真性情的人,是一个充满激情而又心灵丰富的人,是一个富有正义感和同情心的人,这一点和他交往过的朋友都深有体会。官宦的生活不但没能改变他善良的本质,反而更丰富了他的阅历,积累了他的人生体验。平时他就像沉没在世俗与宦海下面的礁石,而当他写作的时候,那些沉思的花瓣和情感的果实便会从深海下升起,渐渐地变成一片耀眼的霞光。
  多少年来,我把写作理解成一种出发,理解成一只船在海面上航行。它将抵达哪里,将是写作者心灵的企盼和追索。圣女玛利亚进入天堂时请求上帝允许自己带上瓦罐和木桶,而诗人离开世界时却把歌声留给了大地,写歌的人不在了,歌声却一代一代传下去,永不衰落。这就是出发的目的,这就是诗人最终的抵达。朱正义对写作无怨无悔地追求正是他对这种境界的慧悟和接近,写作是他的精神方向和人生态度,是他灵魂质量真实地显现和人格魅力全面地曝光。从这个意义上讲,他写作的行为远远地超过了作品本身的价值。
  写到这里,天色渐露亮色,就像擦干净的瓷器透射着深沉的光辉。听说朱正义是一个习惯于黎明写作的诗人,这是一个非常诗意的细节,我想他就是一只渴望远行的小船在黎明的光辉中出发,也许目标还很遥远,但对于心灵来说出发就是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