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只是只是（组诗）

彻夜不眠

醒着
你告诉我
窗外飘过了树叶
和树叶缺失的风景
那风景
那深处
森林如梦
迷离的往日如森林
那气味
那足够的流逝
让河流想起时间
想起时间之外的时间
摇晃的树影
漆黑的明亮
远离我
又靠近我
一切轨迹 行星
吹来风 向我
彻夜不眠


天使的乐章

掩蔽在黑暗中
寂静里
掌心的街
一座城
或一段乐章
一段天使涂抹的
乐章
为我们
在隐匿地 下着雪
它们潜行着
行走着
在我们中间
在我们的河水中
在硬如钢铁的
河水中
结构死亡
也结构
死亡扭曲成灰的丰腴
而生命的战利品
或末世足音
草木春秋
空中来信
金色的种子
善意或
敌意
都胜不过
它们的存在
也胜不过
它们
那被照亮的
无声的词语
重新书写或诞生一切


你看见我

你看见我
我是纤尘
你看见我
我是窗纱
你看见我
我是你角落的积灰
你看见我
我是你
祭物的传说
你降下拔摩岛的野火予我
你骑着少年的风
你是谁
或者不是谁

你看见我
当你荣光的沙草
片言只语
点燃的
灯火和天穹
于颅内的我
布下恒星
布下边缘
锋利的书卷
蔓草长出胸骨
你看见我
春天则
从你心房
照亮我的眼眸
并用狂风
雷暴
用飞鸟的种子
在这楼群中
在这城中
点亮我的角膜 从睫毛到诗句
你看见我
为何

你为何赶来
匆匆
赶来
战栗的生活
因为你
疑问
那陷落的秋千
那失重的往昔
你疑问 那眼前奔跑的色彩
那瞬间的蓝
融合
喷涌
生长
在我们之间
在它们之间
在绿色 红色之间
融合
喷涌 生长
如今 只是
摇篮坠落
与心
与喉咙的事物


眼睛

入眠 平静的时间
用绝望
哄睡自己
秘境的思考
陷入疲倦
陷入疲倦
陷入
重复的怀念
陷入鸟鸣
而你偶尔出神的眼睛
透明 脆弱


危机

血的岩石升起
绝望与黑暗团结于人群
团结于花园
团结于圈套
团结于
人间
被制造的命运
团结于回响的幽灵
利剑的喉咙
雷霆 细雨
分裂的声音
人群的毁灭与舞蹈
敌与友与
革命的颜色
分裂的云的浓墨
浓绿的心
潮湿的数字
镜子的崩溃
被诅咒的岁月的面孔
告别的无穷
狂暴的呢喃
更有道路
更有
深巷的喉咙
始于道路之内
那走不完的危机


遗忘
———为一个失明的妇女节而作

瀑布与浪花
记忆
指引
栅栏
指引栅栏
重重穿过自己
穿过它再生的文本
慢的从前
快的从前
木石文本
纵情的文本
荷尔蒙的文本
慢的从前
快的从前
已杀死
多少笑声
却抓住了幽灵
这些摩肩接踵的幽灵
那何去何从的
风的波纹
那何去何从的血海
与未来
何苦散步那
终生监牢的美学
那本质
那虚无
那本质虚无的荷尔蒙
瞬间的瀑布与浪花

天真里
邪恶归来
不断 不断
被唱出的名字
丰饶的名字
神秘死去
在风中
渴望
飞向无限
飞向你的日夜
天使走在恶魔的街上
黄金的胜利
没有和平
也没有麻雀
总有名人
和忧郁的巴黎
被刺杀 而歌唱的
却不是喉咙
而是意志
而是规划的歌
和新闻枪响
及鸽群的喷泉
美梦学
博物馆的搏杀
泪的璀璨 留下
永恒的无情
在乞讨镜子的歌声与密码

遗忘相互的死与爱
相互的世纪
相互始终
对抗的世纪
那世纪的方程式
那世纪恐怖的方程式
轻抚藤蔓
温柔的窗台
轻抚藤蔓
温柔窗台的阳光
它跨越了
贫穷的书
贫穷的知识
贫穷的爱与智慧
让经典与神话被劈开
让红海被劈开
而天国迟缓的脸
记住了
春天的死亡
也记住了冥王的珀瑟芬
李商隐

转动 水痕
午夜 语言
交代了一切
隐喻
驱逐边界
在城市的铁门上
在城市的边界上
虚幻感觉不到虚幻
感觉不到
荒草的大街
面前的孔雀
灾难那
美丽的力量
自然从中获得什么
痛苦的李商隐
苦闷的李商隐
从他幽深的
府邸归来
从失败的
修辞中归来
从被摒弃的
少年的影子中归来
从那缓慢社会的小孔里归来


沉下去

暗礁 缺口
却装不下
什么
晶莹的岁月
或远方的意志
岁月的意志
它们
退却烟雾
退却无限大海的走兽
和走兽映照的脂灯
而往昔与
人道的鱼腹
与人道一起
沉下去
沉下去
好像
再也看不到
标注的
空白的孩子
饥饿的孩子
饥饿的亚细亚孩子
天上的孩子


痣

我们在这等什么
这么
这么
多年来
丢掉的东西
没有丢掉的东西
一次错了
再错一次
意识遗忘了关系
遗忘了
关系的距离
潮汐重返生育
重返祖先
重返习惯
重返事物逃脱的命名


凝视

暖虹和密银
做完该做的一切
剩下的光辉 注视死寂
对闪烁的放弃：
世界却献出
下水道
献出压抑
灭绝创造
灭绝情绪
灭绝卧室
灭绝话语
灭绝
不可知
灭绝指甲油
难闻又艳丽的秩序
而不可知
却始终
缭绕着你
也缭绕着你
凝视的造物主及其一切


只是只是只是

内心 升起
天使 远山
洁白 宽阔的道路
那悸动的永恒
永恒的悸动
那远未沸腾的悸动
只是只是只是
让忧郁
被点燃 飞起来
内心的蝴蝶
不管不问其他蝴蝶
他们在
颠覆尘埃
颠覆尘埃的胸襟
那逼仄的世界
并闯入光
闯入
光的白窟窿
它们是否预料到将获得什么
落日

夕阳展开血中的落日
幽暗训诫
远古的摩西
露天
栖居天空
栖居天空奔来的白马
来，空白
对我说
不想理会
来，存在对我说
岁月漫长
而岁月
喘着粗气
作为回应毁灭的一种方式


纸飞机

纸飞机 空难
在雨天
在雨天
伟大的城市
平凡地城市
梦想的城市
柔软的城市
杰出的城市
吞没杰出吞没一切
未来 过去
世界与时间
虚幻的利益者
因果
牵引因果
天上郁郁葱葱
为何又会
明白
时间的牢笼
天上郁郁葱葱
为何又能
明白时间的后遗症


碧空雪白

枯坐 年轻的心
痉挛 即将
熄灭的心
把严肃
献给
碧空
雪白
无距
纯良与孤傲
那被欺骗的语言
圣徒的况味
表达的失败
秘术的风雪
僭主失衡的重力
而蝴蝶则说起
飞翔的构成
残烛
书籍
和那一大片黑压压的身体


飞逝的别院

之后的毁灭
是什么
绝命书
如烟的暴动
翁中旋转的暴动
如孤岛的
飞蛾那
一阵
又一阵
因幽闭的热情
诞生的逝者
季节呼啸
而过的逝者
如如来最华美的别院

死寂 花苞的荒漠
坐落着
你的殿堂
钟楼演奏出悲怆
和心的山峰
森然抬头的
回音 化为空旷
那儿
室内 室外
凋落的眼泪
变成辣辣的问题
天梯开阔的梦
四溅香甜
虚空寻找的草垛
说不能
说为何
日志的热泪
沾满大海
和草垛飞逝的别院


等你

悲痛
拾起自由
拾起其中赤诚的天地
让赤诚倾听赤诚
让我变成你
变成四季
等你在你
华美的心里
等你在你怜恤的心里
解密 解密我们
祖先的全部
爱的全部
自私的全部
炼狱 桎梏
与浩劫的全部 如消失的天亮
 
见证

杯中走回荡漾的波心
繁华落在
纪念碑上
窗边
堆放着石桥和云
翩飞 呼啸
见证昏灯
和记忆递来的危楼旧事
此时
算命仙 掉落
从空中的荷花烟


滑向

最后 将黑暗
压缩成无限
为了
地上的围墙
和天上的岁月
脆弱中
群芳飞溅
无声
烟的总和动荡
眼睛融入异乡的衰老
尺子尺子碰撞
滑向碎片
滑向
天使的凿子与碎片


只是雕刻

厌倦
这节奏
它摇动着黑枝
摇动着鸟
陌生的窗外
冻死的麻雀
发出响声
它们搅动
体内的听众
用笑声
变幻听觉 并
拒绝沉默的击打
沉默的花纹
因为沉默
不是伤痕 只是雕刻


博物馆

好奇刺穿
大厅与破碎的众生
破碎的未来
过去幽微
幽微探入
并抚摸无限
探入想象
探入玻璃
怪诞的检阅
探入暗红
集结的记忆
集结的尘埃四溅的证词
和无物的博物馆
国王

减去 增加
减去 增加
思忖 那忘情的身影
国王的坟场
同样
如平民
游戏分界
黑白拨弄的
天平 疑虑
金属般
锋利
自诩的封号
奉献的日夜
与忧心
与愤怒
与欢笑的
仍是国王
与他的坟场 如平民一样
  舌头

从未发现
你的双唇隆起
如光芒的
地平线
那倾向的危机 缠绕神经
尘世背离是非
背离信仰
让谎言
盛放舌头
盛放一再被
复刻的
世间的倦怠
及愚蠢对幸福的抗拒


显露

恶魔的锁孔
镣铐
快意
吞噬救赎
把空气碾压
并叫嚷 以淋漓的标语
淋漓的红色
此刻
我们却
发现命运的琴师
在谷仓上
在错置的日子
错置的天平和自由
向我显露
半面月亮
半面幸福
半面星野的石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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