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满天（组诗）

1/
河畔
田野
陌生的判断
子夜 天使的月光
邀来带刺的月季
与曲折的日子
日子
失去田野
失去炙热天使的
眼神与壁虎的苔藓

漫长的欲望
让时间
举起酒杯
举起寂寞
也举起
一丝不挂的谎言
苦难哆嗦着体内的大提琴
让苦难伫立
如雕塑
如空气的脚踝

2/
时间没有敲门声
当时间
打量时间
与彼此的灵魂
寂静在奔跑
寂静在奔跑着抵达屋内
那谋杀的自己
同时也抵达
屋外那侥幸存活的
模棱两可的故事
而此刻什么
又在嘶喊着海鸥 直到呕吐

游荡琴声
与并不存在的鳟鱼
演奏
人类的皮肤
演奏人类如银的皮肤
并钓到遥远的遥远厅堂
从无序的思索
到梦想
波浪从其中举起我们
举起我们
销声匿迹的
蝙蝠的裙袂
波浪靠近我们
抚摸我们
并抵达结局
而结局招手 向着
天上屋脊的火苗与咒语
而火苗与咒语
游弋着
闪烁着
绕着
星星的影子
绕着影子腾飞的玫瑰 3/
与金钱相同的声音
不能区别
爬行与
爬行的蚂蚁
以及蚂蚁
那开始前的蚂蚁
就是蚂蚁的死生循环
因为它们
并不认识
自己身体的尸骸
及其布满世界的失眠

街头 光影里
有一拨人
在重新
清理人间的台词
清理人间骏马
神气活现的冲锋
台词念及
欲望和欲望的庸人
以及事物被盗走的光阴
而痛苦
则挺身直腰
从弯腰的大麦
当无忧
成为早餐
当早餐
抚慰心灵
抚慰有疾
心灵的人们
黑暗也抵达花朵
抵达疾病与春天来临的一切

4/
漫天的璀璨
生生死死
异样的前方
吞噬人群
吞噬春雨
梳妆的天空
及默不作声人群的山峦
寂静
发觉语言
发觉末日的语言
即末日给世界清晨的手势

世界
无垠的剧场
人们于其中
于其中
取暖
并收取美人废墟
以饕餮
于其中 咧开的
忧伤的嘴
以笑容
于其中
用刀砍伐
空气的激情与镜子
那排山倒海的敌人的意象 5/
末日 无需想象那
空气的清晨
空气的面孔
而蚂蚁
此时
正狡黠地
观看人类
以永恒的梦境与激情
以低微的嘴唇
咬破一切
征兆
与欢宴的女王
直到最终
与蝉鸣
一同去捕捉天使的时光

遭难的结局忍受着
忍受着
尘埃
与云雾
迎向所有人与所有事
而类似的暗示
还会属于谁
类似的暗示
飘浮着
幕布
也飘浮着
漆黑幕布中的光芒
而黑暗究竟想收获什么

6/
黑暗挥动着虔诚
如白昼
友好的海水
倾斜 此刻
梦境回到饕餮
回到所有地方
所有的暴风雪
回到
预言的一生
及它灰色的对面
回到醒来的枯井与星星

灰烬的躯体
婀娜多姿
灰烬的游乐场
想结束搏斗的陷阱
但陷阱攻陷人类自己
而那紧跟的斧子
那锈迹斑斑的斧子
又召唤人
召唤阴影
从光明
诵读的寂静
从万籁的开始
至结束
包含所有的咆哮 7/
只是接近无限
只是接近
铁轨的激情
那消失街道的黑手臂
控制不住问号
控制不住
不断的问号
所有的问号
散步的
森林与星星
及它们失眠的意义
在那儿
击打
房间里的男孩
击打诅咒
击打
那从诅咒图腾与陌生里
坠落的灰喜鹊 从今时或昨日

结局要倾吐什么
每个角落都
烦忧着
人的裂缝
与幽暗持续的天色
假如从
你的镜子
再探出另一面镜子
其中 那布满伤悲的戏剧
在抵抗
谁的明天
谁的头脑与嘴脸
与谁的樱桃
自信的方向
或最后树荫里
翻腾的光芒与蔷薇

8/
消亡惊讶于围观者
惊讶于围观者
日子的相似
日子迅疾
复制日子
复制晕头转向的钟楼
英雄梦游的白昼
与夜晚的
支离破碎
察看清晨
察看绝望又
白发的洋槐树
而不是
魔法师
与那晴空万里的道路

抑扬顿挫的油画
起落
亮光的
午后或永生
如金子
如灿烂金子紧逼的时代
紧逼的世界的肉体
与世界
肮脏虫卵的皮囊
而至此 人间
嘶吼的老虎
嘶吼黄金
对着日子的山林
对着日子啸聚又撕裂的世界 9/
死亡相信什么
赦免
相信酒
从汨汨的上天流出
因为万物的尺度
并非人类
火把插满
人类的骸骨
与骸骨的兄弟
青蛙或蟾蜍的夏日
并想象盲者的我们的灵魂
及灵魂徘徊于
生死的意义
而意义却
毫无悲悯地
复活着跪着的视野与荒原

于上天的馈赠之间
黑暗丢盔卸甲
黑暗的王冠
捡拾蟑螂
捡拾枯骨的语言
但歌吟
那露台的歌吟
闪烁模糊的面容
及梦里难以确定的群山
而群山冷冷
看着谁
或谁的疑问在思索从前

10/
盲目沿着自己的惊悚
与鬼魂狂奔
希望
有时如
失败的自由
意料之中的姓名
又如
天空的
真诚与坦率
如蔷薇的四月
始终在那儿 隐隐作痛

痛苦泛滥
无数次泛滥
多数人却
没能
逃脱角斗场
逃脱它起伏的暗影
暗影 倾斜
与秘密
与花朵
保守恐惧
保守巫师的皮肤
与蓝色荆棘的喉咙
而星光
在靠近谁
靠近谁的秘密

11/
蝴蝶
吟咏
正午与青草 于空中
黄昏与四月
咒骂奴隶
咒骂自由失明的眼睛
那儿 人类
只看见雕像
看见熄灭的蜡烛
于深夜
对视
或狂奔
于四散的荒凉
那儿 少年人
挥动野狼
与安静的时间
或蟑螂抽象的自己
让诗歌
呆在
这世界
无法区别的
海豚与艰难的标准

是什么砸向
荆棘与野蔷薇的耳朵
因为暗黑更欢喜
逃跑的爱情
与爱情哲学的石楠与暮春
这儿 暗黑隐秘的源头
在召唤人
这儿 声音
下沉又上升
这儿 水塘的光
交错时光
卑微的裂缝与村庄
交错四周的漆黑
这儿没有城市
也没有冥想的孤独
这儿 燕麦也会腐烂
如橄榄树的叶子
04/30/22于G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