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浮雕
我喜欢这些河流的名字――
澜沧江、金沙江、红河……
不知道谁给它们起的?怎样流传开来?
给河流起名字,并且还能叫得响
恐怕属于最早的诗人?
我来得晚了,想为这些别人命名的河流
做一回算命
河流的名字
我喜欢这些河流的名字――
澜沧江、金沙江、红河……
不知道谁给它们起的?怎样流传开来?
给河流起名字,并且还能叫得响
恐怕属于最早的诗人?
我来得晚了,想为这些别人命名的河流
做一回算命先生:哪一条是生命线
哪一条是爱情线……
无论测字,还是看手相
都能自圆其说讲出一番道理
诗人太多了,因而几乎没有无名的河流
譬如今天在大理州祥云县
我记住一大堆小小支流:普昌河、禾米河
楚场河、鹿鸣河、雄里河、一泡江……
给河流起的名字全留下来了
万物的命名者却失去自己的名字
面对流水,我只能叹息:真正的诗人
都是无名的,正如失败的英雄
很快地被自己所影响的历史忘记
不同的云南
――致云南诗人雷平阳
你的云南,不是我的云南
也不是他的,不是他们的
它仅仅是你自己的:比一座县城
要小,甚至小于一座村庄
你只承认跟自己的亲人相关的事物
正如我,只热爱与现实无关的
在北京想象云南,真有点激动
在我虚拟的情感中,它比一个省要大
要大那么一点点
如果我头脑中有一座理想国
似乎没有哪里
比云南更配做它的首都
当然,我指的是我幻想的那个云南
也许我比你更有权利把它称作故乡?
我们可以读对方的诗,却无法
将诗中的云南彼此交换
水目寺的晨钟
我必须把自己想像成一座空山
不妨把心脏当作悬挂的铜钟
正在被撞响
还可以把九曲回肠
当成你无尽的台阶来攀缘
此刻,我走到哪里了?想到哪里了?
阳光耀眼,窗棂也挡不住
似乎从肋骨的缝隙射进来的
它照亮我那可以被放大
也可以被缩小的自我:该醒醒了!
睁开眼睛,视野里接纳了
这另外的世界:塔,在左边还是右边?
香火,供在上面还是下面?
袈裟,该穿在里面还是外面?
云南驿的马灯
那匹马冲进黑暗中
为了避免以影子的形式生还
骑在马背上的人也不在了
留下最小的一笔遗产
那只提灯的手同样化为乌有
它松开了――不,它攥紧地层下的泥土……
今天晚上,你不再为别人活着
你只照亮自己
那条长得没完没了的路呢?
缓缓系了个死结
旅行结束,贸易还在悄悄进行
正如他和她,在故事开始的地方
交换盐巴与茶叶
我想找一个人,交换彼此的吻
可我提着这盏灯也找不到她藏在哪里
云南深呼吸
云南:就是云多得
让你防不胜防的地方
飞机刚刚钻进一朵云里
又从另一朵云中钻出来
下了飞机后还是如此。云无处不在
甚至借着外来客失声感叹的工夫
潜入他体内
诗没法往下写了,容我先喘口气儿――
该把眼前这朵白云吸进去呢
还是把肚子里那朵乌云呼出来?
吞食一朵云,不会使我变得重一些
吐出一朵云,确实使我轻了许多
深呼吸,深深地呼吸……
直到我和云融为一体
直到云成了我的另一个自己
祥云的心事
我分不清你是固体、气体还是液体?
只能猜测:你停止时是固体
移动时是气体,下雨时是液体
我分不清你是爱、恨还是麻木?
只能猜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