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人羊

 
1、牧人羊
 
多伦、太仆寺
风吹草低底的地方
过去，头羊顶着大雪
小人书上是两个小姐妹
牧羊人有头羊领着
方向感极好
 
羊群熟悉了
早出晚归的羊肠小道
早出晚归时羊群是一条线
从不嘈杂的“咩咩”声
让嘎查的牧民们
一条小道两头都非常
有成就感
 
牧羊人
在头羊前面
那是有露水的早上
太阳钻进草丛时
牧羊人一定是
跟在羊群的后面
 
如今，牧羊人老了
每天，头羊领着牧羊人
早晨、晚上都让
老人走在前面
 
头羊的羊角上
系着一根蓝色的哈达
脊背上搭着
一根鞭子 
 
 
2、北风
 
乡村，一刮北风
就下雨了。雨从东南来
雨里拖泥带水带着几条鱼
 
北风像石头乌黑的，有时候铅灰色
孩子们课文里的乌云
经常是几声炸雷、一把利剑
瞬间辟开一个黑暗的世界
人世间污泥浊水遍地，死亡遍地
 
一路的北风吹着
秋天被逼到要交出粮食
交出果实，交出女人，甚至
每一个人的墓碑，乳名
 
我常在北风里出行
山路两侧的赖茅子、老苍子
也常常跟着我进城
也常常跟着我回家
 
 
3、出站口
 
上下铺
一颠一倒
去齐齐哈尔、铁岭
去东山里、西山里
去图里河，也去满归
 
睡觉前，南腔北调
睡觉后一样的呼噜和鼾声
车停了，不计较小站三等、五等
一出闸口像几帮羊下山
饥不择食，叽里咕噜
非常陌生
 
 
4、鸽子
 
蒲公英的心态
凝视着蛋壳一样的土地
每一滴血都在个性中
 
飞翔，羽毛
有说不尽的苦楚
跌落，鸽子
有时针、分针、秒针的
清晰度
 
一旦飞起来
镰刀和谷穗儿
都像五角星
那样排列
 
 
5、植树节
 
没有方程
没有勾股定理
例行公事
一把锹一挥
节日非常明媚
 
杨树、柳树好活
爷爷和老爹一有空就栽
他们栽树时，我和小树比着
有时候，我要翘起脚
 
今年，我去栽树
孙子和小树比着高低
多少年后孙子栽树
孙子的孙子
又要比着
高低

 
6、读一棵稻子
 
一棵稻子
相信自己的果实
即便是稻草人
在田头守着
麻雀、灰老鸹
也不会嘲笑
种田人的智慧
 
读一棵稻子
有一粒米就够了
五谷杂粮的标记垄上行
不在乎日月星辰
清汤寡水
 
一锹土，一分行就是秋天
我宁愿是一粒稻谷
而不是一粒米
（2020年4月24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