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组诗）

一·田野安静下来了

种完麦 忙完秋
田野安静下来了

田野上突突响的农机停下来了
夜里也很少再听到南飞的大雁的叫声

精耕细作的平展的土地 像一块块老粗布 
刚耕耘过的呈深褐色 早的呈土黄色
上面有耙齿和播种机留下的花纹

秋野空旷 远山看得更清楚了 
很少再见到庄稼人忙碌的身影 
和他们大声的呼喝

田野安静下来了 
又一个新的季节开始了
有的田里 己长出了青青的麦苗


二. 晚秋

蝶恋蝶 蝶不只恋花 
野植高大的杆和锯齿形的叶缘
拥有深秋足够的阳光和寂静
根部之上 三两片叶子红了 己经霜染

阳光在村道上投下树影 
讲述光阴的故事 石头沟里的流水音 
似洗涤心灵的琴声

虉草枯黄 一群鸭在金波里游泳 
弄皱了水中的山影 青天无片云
云都到哪里去了呢 
就像一个人欲写相思无纸笔


三·乡村

小坝堤上 从水里捞出的野菱角
己经晒干 菱叶下长着气囊 
远看像一堆花生秧

桃园里 一只公鸡领着一只母鸡
在悠闲地觅食 另有一对儿
卧在一起 一动不动 
享受阳光和日子的慵懒

屋子的旁边是庄稼地
地里晒着红薯干 是红心的那种
只晒了簸箩那么大一片

己经走出好远 依然能听到
一只老公鸭“嘎嘎嘎嘎”的叫声


四.野菊花

路边 田间地头 野菊花开了
喜欢照镜子的野菊花开在山溪边 
骑豹的山鬼 大雁飞过菊花插满头

山胡椒树的叶子红了
野柿子树落光了叶子 
只好用满树满枝的果实
来装点山中的秋色

山间流水映黄花
石旁水畔 野菊花点点金黄
金色的花盘 金色的花瓣 
如一颗颗小太阳 一丛丛 一簇簇 
秋风吹过 散发着淡淡的苦香

能慰骚客的孤独 能照亮少女的眼眸
空山秋虫寂寂 傍晚寒蝉凄切 
野菊花 不开则己 一开则漫山遍野
世态有炎凉 此花能傲霜


五. 南有樛木

南有樛木 葛藟累之
村外山谷边 诗经时代的野葡萄藤
攀缘上弯弯树枝桠

地里的白菜 虽然没犯错
却被人捆上了草绳 青皮萝卜
头顶绿叶破土而出

一户人家的大门外
牛羊过冬的草料堆成了小山
外面蒙着一层厚厚的塑料布
也被人捆扎得结结实实

草垛下的鸡鸭鹅是自由身
村路边踱步或觅食
牛群归来 被赶进空寂的牛栏
一大群羊 正在回村的路上
跑前跑后的是两只牧羊犬
牧羊人落在后面 不慌不忙地走着
手里的竹棍仿佛是他的权杖


六.风毛菊

草里的绿蚂蚱  一捂 蹦跑了
再寻 己混同于青青草色

山鸟的歌 唱法美声 好听
溪边的树是舞台

朴树结的籽 由黄变红多如满天星
马蓼花红 凤尾蕨绿着 圆叶的是紫堇 
长在石缝中的是土荆芥 明净的山泉水
倒映着野菊花金色的花影
紫苏穗长 野菠菜叶大
龙葵白色的花瓣近乎透明

山脚下 一位长得很好看的女子
在釆风毛菊 手持一把淡紫色的花束

奇怪 在山里没有见到风毛菊
从山里面出来  再次从山脚下路过
那个好看的女人早不见了 
只有淡紫色的风毛菊 一丛丛
在晚风中摇曳

壬寅年九月廿六 廿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