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新老交替之时（组诗）

 
小雪
 
风不是省油灯
推崇你，站在刀锋上
以春天的名义
斡旋冬天与春天握手言和
我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女子
浪漫到忘乎所以
这一个世界
阴阳不能平衡
就像阴盛阳衰一样
绿和红，白与黑
总是不均
贪婪和腐败联袂
即便江河改道
那一片呐喊声
也不会代表小草的意志
因为这一片土地
疲惫憔悴，干旱已久
 
小雪，只是一个时令
多余的标点，都在腹中
 
 
大雪
 
亿万年的恨
亿万年的根
就这样落下来
让我的母亲、我的父亲
在深秋后的某一天有了归宿
 
铺天盖地的
银装素裹的
 
风吹来
浪打来
哪里是我诗里描写的蓝
 
夜色阑珊时
我寻找一片雪花
那里，母亲和父亲
正在灯下，正在街头
为我缝制一件过冬的棉衣
 
浪打来
风吹来
哪里是我梦里想象的白
 
 
小寒
 
谷穗里的故事
有了年轮
年轮里的故事
有了精血
年轮和精血迈着碎步
 
喜鹊继续筑巢
梦是圆规、三角尺
三点一线，一切都箭在弦上
 
北风磨过的刀锋
谁是昨天的盾牌
我在另一个掩体里
等你，一辆单骑
红越过攀枝花的靶场
每一粒子弹，真的害怕伤及无辜
 
 
大寒
 
贴上一副对联
就知道年和乡愁有多远了
 
挂上一对儿红灯笼
就知道我娘哪一天到家
 
烫汆一壶老酒，炕头上
磨剪子、磨菜刀、磨锓刀的
老爹就回来了
 
祖坟上了
磨道扫了
院子扫了
蒸豆包了
杀年猪了
贴年画了
大秧歌一扭
月牙五更一唱
过年头一磕
跟头绊倒的
又一年搭头了
又一颗小草拱出嫩芽
（2019年1月3日星期四）

 
写给故乡

搬家时老家
扔了那么多东西
唯一舍不得的是
老师送给我的
一把山杏
一双白网鞋
那一沓子算草、方格本
那一条洗过的红领巾
 
走出村口
小狗送我老远老远
小山羊颠颠地跟着我跑了一里多地
老家的炊烟和我的
羊角辫一样，缠绵的
扯着我，不让我走远。离开故乡时
我趴在老井口看水里的我
一瓢凉水，甜到哈尔滨，甜到天安门
 
故乡如今是
每一天夜里的梦
月色朦胧时
天上的云，能告诉老家的人
我在皇城根拄着拐杖怎样想家
（2019年1月3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