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山村（外一首）

山村，很简单
粗描淡写
稀拉拉几笔
就是一挂鞭炮的乡愁
一盘石墨
一把碾子
一棵老榆树
歪歪扭扭了几十年
乌鸦，喜鹊
飞上飞下地厮守着
 
山村，很时髦
骑自行车的时候
永久，凤凰，大“国防”
一条风景线
从乡村扯到镇上
京吉普，别克，凯迪拉克，大奔
常常加入山村婚礼的车队
 
山村偶尔也洋气起来
赖茅，1573，泸州老窖
也掺杂着“哏哏嘎嘎”的土坷垃的声音
 
山村，和城里太近了
离莫斯科，大西洋彼岸
也就是耳边一韭菜叶的距离

 
《母亲和父亲》
 
母亲在时
最恨泥土
恨春天来得太晚
恨老榆树树钱结的太少
恨泥土里的土豆
不早点开花
 
父亲不比母亲
父亲总把土地当成儿子
一把镰刀
修枝打杈
一把锄头
铲下草刺
 
母亲懂得十指连心
母亲恨泥土，也爱泥土
恨时，就像
手中的笤帚疙瘩
举得老高，啪一下
打在炕沿上
一根线，油灯下
让孩子水光溜滑
不再让小日子，碎碎糟糟
 
父亲起早贪晚
叼着木斗克
看着那一片葵花地、冬小麦
忽然有一天，父亲的木斗克
往鞋底上猛地一磕打
啊，不用猜，准是
七月里的知了在老槐树上
一晌一晌撒欢地叫着
——南地北地，麦子熟了
（2018年12月1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