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蜂人笔记

 
工蜂
 
一生，不工于心计
勤劳是风雨中修行的根
春天到秋天的花瓣上
谁伸出拇指夸赞你
是嘤嘤嗡嗡的神
 
去过槐树岭
去过杏树坡
也大面积围剿过
黄河两岸的葵花荡
 
用多大的剂量
是现实的“桶”
还是诗意的“勺”
都感怀不到
甜蜜的辛勤和厚重
 
我也是一只工蜂
生活和工作的岗位上
一日三省吾身的时刻，常常回忆
有没有偷工减料的任性
 
 
养蜂人
 
为了生活
我要去哪赚第一桶蜜
 
母亲一生
为一个完整的家
落下哮喘病
父亲一生，一直想做一个
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腰，却输给了泥土
 
也为了天
也为了地
 
我成为
岭东、大叶沟
第一个养蜂人
 
我不像牧羊人
用手中的鞭子：逐水草而居
我也不像腾格尔、齐峰靠两三首
《蒙古人》《敖包相会》《呼伦贝尔大草原》
蹚过《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我像一只蜂王
在繁衍中，壮大自己
这些年，蜜蜂林场、蜜蜂村
都是我的繁衍链
 
不信吗
这些村子、林场
你不仅能闻到花香
在这个天然大氧吧里
你更能感悟到
沁人心脾的力量
 
 
葵花林
 
八月的巴彦淖尔
就像掉进了金锅里
一打滚的功夫，遍地黄灿灿的耀眼
 
巴彦淖尔，临河，河套大平原
每一片葵花，都谦逊得低下头来
每一垄葵花，都在为太阳诵经
 
只有那些小蜜蜂
围着大平原、葵花林
一直沿着阳光洒下的脉络
起早贪黑地酝酿心情
 
八月
辘轳和碌碡、蛐蛐
掺混的夜晚谁能知道
又有多少夜晚的篝火
在这河套平原上
带着歌声的男人和女人
也带着酒香和梦
 
葵花林就在八月里
进入了理想的预产期
我们的父亲、母亲
把一个个崭新的笸箩、簸箕
当成呱呱坠地的摇篮

 
达拉特
 
是因为白泥井么
是因为昭君坟么
还是因为黄河鱼，肉勾鸡
上弦月，下弦月，我们在
树林召、展旦召、大圐圙
爬完白粉坡、落雁崖
便是一杯酒下肚的金蝉望月
 
塔拉特
不知道有多少文人的
平平仄仄，一直填不完
《虞美人》《满江红》
 
远去的跫音，一个雨后斜阳
便是原路折返，无论是葵花摇曳
还是谷子青青，麦子香香
只有我一个人在黄河南岸
沿着大青山溯源而上。不远处的
一弓一箭，能否击落了一只鹰
一块长了翅膀的石头

 
蜜的秘密
 
蓝天下，马兰花开
就像我想象中的女人
一片片的，一朵朵的插在头上
那时刻，头上嘎嘎香的花朵
便是秘密。
 
一切都没有密码
一切又都有暗喻
这眼前的白蜂蜜、黑蜂蜜，蜂王浆
就是一桶，一勺带着密码的蜜
 
我曾梦到过
我曾经吮过的
那一种生活，就像
我吮过的桦树汁
一路上，从心底流出
 
她给我的
就像这一只小蜜蜂
勤劳奉献着默默无闻
太阳落下去，小日子是甜的
月亮升起来，小日子还是甜的

 
七月，流火
 
山前那片野韭菜
一夜之间，开出齐刷刷的白花
掠下一把，就像把七月含在嘴里
每一天都是手撕羊排原汁原味的香
 
七月，山前流火
七月，山村流火
七月，每一个夜晚
都要靠墙角的蛐蛐打发失眠
只是山前的那片葡萄园
还有写不尽的素材，每一个小故事
都带着奶香，都滴嗒着鸟鸣
 
七月，一个人
骑着黑骏马归来
另一个穿着绿色蒙古袍的人
也在他的马背上
（2023年7月8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