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组诗）

阿莲
 
你赶山去了
还是光脚丫赶海去了
山上的荆棘，海滩的三角石
你选择一种圆滑，或许就能逃过一劫
——阿莲，我的阿莲
 
你在司徒街
还是在兰河的大坝上
像一个风雨中无家可归的孩子
一棵大树底下，一直有惊恐的雷
——阿莲，我的阿莲
 
你推着一辆锈迹斑斑的车子
爬过太平桥，穿过滨江站
朦胧中的一场雪，昏暗的灯光下
车上的咸菜，盒饭，大碴粥凉没凉啊
——阿莲，我的阿莲
 
谁用一身的汗渍
诠释一生的风霜雨雪
用几个一文不值的文字
装点门面以及信仰的人生
 
阿莲，我也和你一样
草原上奔驰，黑土地上歇脚
不知道在哪打铧子，哪嘎达卸犁杖？
 
 
锈迹斑斑
 
一副铧犁
南征北战地走
一切都带着泥土味儿
一切都在硝烟里
 
不知道石头会不会锈迹斑斑
婆婆丁，湖泊，红高粱，山崖
会不会和我一样也锈迹斑斑
 
从南泥湾来
从海南岛来
从三千里江山来
身上的汗渍已经穿过人生
黄河两岸，一生的锈迹斑斑
早已经在血渍斑斓中
洗去了风雨星辰
 
我像一个贝壳
被滞留在海滩上
那就只能等着一个读懂我的人
捡起，擦去我够不到的锈迹
 
 
兰河畔
 
昨晚夜间的灯火
多像一只只萤火虫
在我的眼前和梦中姗姗来迟的
一个人在枫叶小镇，在康荣乡，对青山
独饮独酌。此时的李白，白居易，李清照
不再是我的好朋友。一穗青苞米
一盘鸡蛋酱，一点韭菜花
我就满足得手舞足蹈。
 
我来了
不再打扰一切
因为西瓜还未到罢园的时候
红菇孃正青着。诗意和远方选择一角
心里的人早已经在一杯烈酒中醉去
若是她今夜和明天失眠该有多好
也希望有一种强心剂注入我们的脉管
一切都是活蹦乱跳的青春，像一对野青蛙
两个人热烈的拥抱，懵懵懂懂地
围着，抱着一棵白桦树，心照不宣
 
兰河畔，一只乌鸦寻找归巢
树冠里是不是像这风雨星辰的人间
一切笑脸相迎的背后，也藏着
不可告人的秘密
 
 
爱
 
最简单的一个字
越来越复杂。复杂得心惊肉跳
不像原野上那一株株，那一片片
红高粱，葵花，谷子，糜子
阳光下知道羞耻，从来不袒胸露乳
 
一个人说爱够了，一个人就死了
爱的一个字写得再美不如一块石头
是不是一个人死了，爱是苦涩的时候
才夜色阑珊
 
爱我的人
已经远离了
我还像一匹黑骏马
一根拴马桩上，等着一只鹰
一个叫乌云琪琪格的人
 
 
阿莲之二
 
小阿莲
挥一挥你手中
索伦嘎一样的的彩纱巾
没有雷声，我也知道你在哪
 
当下，我俩就是
真实的呼伦湖，贝尔湖
南岸北岸，一块石头光光的
像一块镜子多次照进我们的吻
 
小阿莲
在我的后背上
你的鼻息贴着我心跳的地方
大冬天的像个小火炉
家也无非如此
 
昨夜你枕着我
我枕着你睡了，像一个像松鼠
疲惫得烂醉如泥
 
小阿莲
你真好，昨夜
我们都变成了草原上
一场狂风细雨里的鱼
（2022年8月25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