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印象（组诗）

石岛
 
多少石头，习惯了
海风、海水、海浪、海潮
海螺号一吹响，千百艘渔船远航归来
石岛从不因为海风咸涩，海水神秘
而改变信仰，我们闻一闻饱满的樱花
一根脊梁就像斥山上的伫立的石头，挺拔
 
一块石头
装进海浪的波纹
浪里的骨骼从石头缝里
泼墨鎏金，山坡前，海岛上
一尊石像是我们膜拜的佛
 
她就住在石岛，我也是
岛上的小路，大路，甚至盘山道
用数不清的小石头引导前进的方向
我们有时候通向而去，有时候
夕阳下，掌灯前也相向而归
 
 
石板路
 
一条小径
在虞美人的词牌里
被李清照，王昌龄收录
裸裸的动词跳动着瞬间的灵感
像跳猴皮筋一样，青春一路鲜活
 
一块青石板
三千年春夏秋冬
上面的脚印儿有多少血丝
让蚯蚓一条条爬进村庄
蜗牛还在一尺一下
 
麦子熟了种上玉米
玉米收了，又播上小麦
周而复始的镰刀，锄头没有架子
顶着星星，月亮，在这一条石板路上
跟着一群羊哭着来，笑着去
没有麻雀和白云尾随
 
 
石碑
 
天水洗的蓝
地墨染的黑
石碑不蓝，不黑
田埂不远处，一块石碑
是一位不死的神
 
哪一位神有如此神圣
野草，野菜，和蒿子，野蝴蝶在旁边
有几年也退避三舍，只有我用了一块瓦
回眸三夏，三秋。风一直向前刮着
石碑摇晃了一下，没有前倾
 
这一块石头
有长津湖，上甘岭的火药味儿
一只只黑蝴蝶飞来，又飞去
我在眼花缭乱中看到了事态的真相
石头的世界，还是不刻字的好
 
碑文选甲骨文，还是钟鼎文
谁去审批，或者盖上最后一个图章
不要等了，一旦有暴风雨，或者强台风
我们都在污泥浊水中死去
 
 
石佛
 
笑呵呵的
像小时候的我
没有心机，也没有怨言
 
风雨中
洗去浓阴碧绿
江山一隅，你只是一个逗点
下一个句号，在我的手里，熟睡
 
无需一把扇子
终究还是一身端正
阳光照耀下，蚂蚁已经长出了翅膀
我们还是不习惯成群结队的飞
冷与暖都是笑口常开
 
 
石磙子
 
霸占一个场院
还是一秋的长远
你在我的心上咕噜来，轱辘去
 
高粱不是你的仇人
谷子和糜子也不一定是你的恋人
只有水稗子，狗尾巴草守着你
一条围裙的一品江山
 
用一根鞭子鞭策
身上的半径，与所有的眼神儿同步
月光洒下来，蜘蛛网网住
磙子不客气的穷人富人
老掉牙的磙子，磙脐子
——豁了，豁了！

（2022年5月16日星期一 20.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