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儿（五首）

 
叶落
 
等你已久
疼痛的胸口
村头也等你已久
 
归来吧，比你
先归来的是一片桦叶儿
它的背后是一口老井
也有一座房子
一个瑟缩的稻草人
 
湖面上的雪苍白无力
只有你的脚印儿在上面
才能拓下回家的声响
有时候直来直去
或歪歪扭扭
 
一铺老火炕是你的
炕头也是，我靠着你
由表及里，这一夜
温暖和温暖甜蜜得
月落星稀
 
摘下口罩
还有一种声音
由远及近
 
 
红叶儿
 
倾尽所有最冷的冬天
开始和结束就是这个样子
我们都是手持扫帚的人
 
落在白雪上
你像燃烧的火焰
喜鹊、麻雀、乌鸦
为我解读最后
一个冬季
 
一个十字架上
复活的人，是不是
也像一片叶儿
勇敢地去燃烧自己
 
我在一堆篝火边上
烤暖嚅嗫的唇线，等你
樱桃熟了的夜晚
樱桃一样的一点红
 
 
梦
 
梦像一个
鸡血石的篆刻
残缺的地方
正是我喜欢的
留白
 
与你做一个游戏
骑马的人，骑着小巴特尔
忍受、顺从着你的驾驭
蹄下的小水窝有星星、月亮
一只蝌蚪，何时变成
秋夜的蛙鸣？
 
伟岸的人是不是
在一个辉光摇曳的芦苇荡里
抽身离去，翩翩而至
下半夜你翻过身来
一个没有鸡鸣狗吠的深夜
我们洗过脚丫儿的小河
就这样像一把马头琴
停止了喧嚣
 
 
雪
 
哪一场、哪一次、哪一天
我是你最美、最傻的
雪娃娃、老雪人
风一吹就掉下泪来
 
山路弯弯的
一列火车钻进隧道
多像我钻进你最温暖的
一辈子、一辈子
不想出来
 
一棵树没有失去色彩
高高挂起的大灯笼，我的心
燃烧着点亮了。每一个角落
不再黑暗。山村的夜与城市的夜
一样、一样也有胃疼的时候
但这是在北方以北，大兴安岭以东
一个叫白银纳、三卡、鸥浦的老地方
 
 
查干湖
 
落雪了
查干湖一片苍凉
五月、八月的繁荣、欢乐没了
“整个浪”也没了
 
能否划开一道冰层
让憋闷已久的鲤鱼、鲫鱼跳出来
谁再跪下去，面对着
苍天和大地
 
也许不久
寒冷达到极致
神就会出现
一些道貌岸然的人
穿上奇装异服
用烟火、供品祷告
 
神在谁的身边
一道大网兜住那些
撒谎撩屁儿人
 
（2020年11月9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