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也静｜财神【10首】

1老树

花光了
一生积攒的家底
阳光翻过一个春天
衣袋里找不出半毛零钱
年轮把日子越勒越紧
皱纹收藏了满脸老年斑
拄一根枯瘦的身子
朝远处张望着


2财神

点亮每一个词语
扶起几行长长短短的病句
插在香炉里
外面雨越下越大
我一首接一首写着
一个穷诗人
面对神
始终张不开口


3暴雨

开始还有些腼腆
细声细语像个小姑娘
下着下着
突然脸色一变
露出了一幅凶相
故意把嗓门抬得很高
像一条疯狗
奔跑着
咬得人间千疮百孔


4复印

活得就像一台复印机
用即将报废的零件组装着
不思考、不争辩
不关乎是与非
按照编排的程序
大口吞下黑色的油墨
稀里糊涂吐出
一模一样的日子
连错别字都懒得改


5雨水

背过阳光
像一个没皮没脸的人
三天两头纠缠着
让头痛的七月
窝一肚子火
却怎么都吐不出
一盆冷水
浇灭了点燃的激情


6证人

某人拍了部小电影
请了一群有头有脸的大腕
这帮人
像法庭上传唤的证人
或者拐弯抹角
弄来的一堆证词
还可以说
是一件件制作粗糙的瓷器
被人借来或租来
显摆了一下


7流氓

诗歌是他们的玩具
就像垃圾桶里捡来的洋娃娃
他们躲在一首诗里
想像、意淫、耍流氓
一夜成名
若干年之后
子子孙孙一大帮
面对一堆黄土
羞于说出
这地下躺着一个诗人


8往事
一一读杨军《西迁往事》

键盘敲开紧锁的木门
往事披一件粗布衫
跟着几声咳嗽
走出老屋
一点一点捡起
零碎的记忆
叠起发黄的影子
装订成册


9远方
——读倮伍木果诗集《拂面的风景》

撕开包装
凉山便露出一角
拂面而来的风景
挤进越推越远的镜头
一个浑身贴满标签的男人
下海
用一张网
捕捉转眼即失的诗意


10山大

站在七月的阳光下
只想让日头多晒一会
或者找一个煤矿
在见不得光的暗处
从头到脚
把身体一点一点染黑
如果还想省事
就买一盒廉价的水彩
涂成蓝眼晴黄头发
然后毫不犹豫地
报考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