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轩:《炽热，孤独的太阳》（组诗）

炽热，孤独的太阳

我震惊于它的炽热和孤独
汹涌和绝望
它孤注一掷的燃烧
像坍塌，像沦陷，像跌落的黑暗
像月亮已不在人间
像再也没有明天
它是鸽子发出的光辉的锈？
是鹰隼翅膀下不被察觉的伤口？
而我已无法平静
它的炽热与孤独
汹涌和绝望，与我
如此雷同

失语

我突然失语
为这柔软与柔软拥抱时
发出的声响
我不能说它们是相互仇恨的
柔软的事物
不配拥有这么坚硬的词
就像住村西头机井房的毛妮
临死时也带走了她身上的瘤
谁也不会去想
瞎了一只眼睛的闷葫芦，软柿子
是疼痛，还是幸福

 带着镣铐舞蹈的时光

我伐倒树木
制成枪托
我像一粒飞翔的子弹
寻找相框与棺木

而现在
我在栅栏内
戴着枷锁，制作
佛珠

陌生

你之前的，与之后的
黑暗。从来没有这样黑过
这样空过，这样干净脆弱过
这是一些陌生的
黑暗。你没有见过的黑暗
它们从悬崖跌落
寂静的声音，越来越大
越来越冷
如背负的十字架
如一颗镶嵌在玻璃器皿上的心
如盛开在黑暗中的白莲花
如暗红色的眼泪
那奋不顾身的绝望
让目击者兀自张大嘴巴
却发不出一声呼救

黑色着的饱满

我看到过枪，在危崖上
子弹已压上了膛

风吹草动。一只不安分的兔子跑了出来
羚羊跑了出来
梅花鹿跑了出来
老虎也跑了出来
石头像佛，一动不动
一道黑影螺旋状上升，又跌落
我发出惊叹
那是我见过的最饱满的黑色
像内心潜伏的欲望
我种植罂粟，制造迷迭香
给它足够的血

那枪口，仿佛对准了我

琴瑟，你捕捉的晨明

清晨
推开带着花香的木窗
我让潮润的空气进入
还有像喷泉般飞溅的鸟鸣
它们的进入犹如琴瑟。

曙光已经升起
我开始做一天中远为神圣的事情
在他人的眼中这一天又很常见：
用银制的调匙搅动丝绸般的牛奶
并捕捉你在林中时近时远的歌声
我想象你小鹿般轻盈的步子
金黄的头发如溢出的美酒
便忍不住吹起口哨版《斯卡布罗集市》
我用诱惑的奶香制做案几
并安静地等待你的到来。

你会看到门前盛开的伞状合欢
花园里的植物以你的名字命名
我要拿出精心为你准备的芒果
专注地做一些事情
在这个美好的清晨
我们就呆在屋子里，拥抱和接吻
你会惊讶我的平凡是如何如同蔚蓝
——远洋的海螺之音。

一间阳光玻璃房

我从未打扫过这间房子
可它一直洁净着
冬天的雪，夏天的尘土覆盖它
而阳光让雪消融
雨水洗刷尘土
我始终能看到事物的真相
并一点点装进我垃圾场一样的大脑
为此，我成了更具体的错综复杂的事物
所幸我没有走进它
它还是它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