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墙的影子(组诗)

篱笆墙的影子

篱笆墙不知道风
对它已失去了弹奏的兴趣

它害怕纤瘦的肋骨
再也承受不住陈旧的重量

它就那么站着
扶着自己的影子
风用它制造穿越制造响声

它退往人间的低处
看着夜色穿过狭长的缝隙
淹没在夜色之中

临窗听雨

剩下的果实死咬着淋湿的枝条
在秋雨的劝说下
我感觉到有一些叶片松开了手
仿佛经不住秋雨的泪流满面
仿佛只有在一场秋雨前
才能证明自己的离开合情合理
此时我就这么临窗听着
只要掩开一条缝隙
一股冰凉的秋意
就会呼啸着袭向我的中年

深秋落雪

草尖干裂的嘴唇
舔到了一朵雪花的潮湿
寂静拆掉四周的围墙
让扑簌簌的响声席地而坐

雪花没有改掉奔跑的习惯
引来措手不及的恐慌
只是苦了那些卑微的蚂蚁
和安放响声的落叶

深秋飘落的雪花
仿佛是人间的一场走秀
那些急着掩饰的事物
又一样样的露出了本来面目

春天的入口

此时我已抵达春天的入口
互不相识的叶片
举着摇曳相遇在茶园

我赶不上一只鸟的速度
只要一个振翅就掠过了春天
落下的一声鸣叫
仿佛兀自叹息自己的势单力薄
尽管它没有留下经过的痕迹
但它划响了春天
还让身后的旷野一退再退

而我走进茶园
被春天重新围在中间
俯身听见它们掩饰不住的唇语

秋天田野里的那一抹黄

秋天田野里的那一抺黄
在秋天的计划中
为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板着脸与身边的植物划清界限

那一抹黄知道这是秋天
赋予它的花蕊
帮它从交换的眼神里分出层次
像一幅水彩画重新着色

所剩的绿都在坚持

看见那些草尖把自己摊开
承接着深秋的阳光
秋风里我能感觉到草尖上
所剩的绿都在坚持
似乎只要一松懈那些对面的绿色
就会被秋天里的一抹黄占领
而爬上山坡的我也一样
只要秋风伸出手
头顶上的几根白发就紧张起来

靠近

靠近一片落叶
才能感到枝头的颤抖
像电流击中人最柔软的地方
风蛰伏在它的周围
叶片上的绿隐去自己的面孔
伸进天空的枝干
即使裸着也能闪出摇曳的声响
我不能像叶片一样
随手扔掉和秋天的约定
而每片落叶对自己的去向
却绝口不提  

芦花

风弹奏着细碎的波浪
芦花走向岸边
几声鸟鸣拉着时间的大网
在追赶天空中的云朵

芦花低头摇曳着水边秋色
看到我灰白的头发
芦花一脸茫然
竞然区分不出那根是自己

木头人

我退出视线已经很久了
人们的评头论足
都蒙上了一些灰尘
在尘世我只安心做个木头人

我不知道我被抛弃在外面
走出木质的身体
我成了一名夜行客
独自携着一片天空流浪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