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树宏丨以生命的名义——我的抗疫文化义工之路

 
　　生命，一个多么神圣的词语！是的，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宝贵。生命是美好的，而当灾难出现的时候，生命却是沉重的，是脆弱的。每一个人，都与生命息息相关，我同样如此。没有想到的是，“以生命的名义”这一句话，更深深地融进了我的生命里，并将伴随我的一生。

　　以生命的名义致敬生命

　　近十多年来，在我的朋友圈和同事圈中，几乎一说起“以……的名义”，就几乎会说起我，有人甚至干脆将我与“以生命的名义”划等号。事情还得从2003年开始说起。那年的春天，我们国家发生了一件震惊世界的大事——“非典”。那是一个怎样的时刻啊，一种闹不清楚是什么的病，如同幽灵般突然在中国的大地上飘忽席卷，横冲直撞。一个个病人倒下了，看护他的亲人也莫名其妙地倒下了，就连参与抢救的医生、护士也倒下了！那时候，多少人、多少地方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恐慌之中。而那个时候，我们的医生，我们的护士，义无返顾地行使了白衣天使的职责，他们以生命的名义，挺立在与“非典”战斗的第一线，成为抗击“非典”最重要的力量，成为人们的精神支撑。他们创造了多少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迹，一些人还为此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出于感动，出于敬佩，出于一种责任感、使命感的驱使，一首《以生命的名义》的诗歌，从我的心里奔涌而出：

　　以生命的名义——　　
　　一身雪白雪白的衣装，　　
　　穿出了无比圣洁的美丽；　　
　　永远昭示着天空的晴朗，
　　永远昭示着生活的甜蜜。

　　以生命的名义——
　　　　一支熊熊燃烧的烛火，
　　　　照亮了坎坷的长路九曲；
　　　　为蹒跚的患者踏平荆棘，
　　　　让痛苦和瘟疫与人类远离。
　　以生命的名义——
　　　　一颗火热火热的红心，
　　　　点燃了无比光明的希冀；
　　　　不惜用自己躯体的倒下，
　　　　换取千百个生命的站起。
　　以生命的名义——
　　　　一份救死扶伤的责任，
　　　　挑起了无比沉重的担子；
　　　　驱除这一场空前的灾难，
　　　　开创一个个幸福的天地。
　　以生命的名义——
　　　　一种勇往直前的精神，
　　　　扬起了无比神圣的旗帜；
　　　　走过这一段艰难的历程。

　　　　谱写全人类最后的胜利。诗歌写于2003年4月29日，5月1日发表在《羊城晚报》“花地”上。此后，《人民日报》《中国舞蹈报》等报刊陆续刊出；中国作家协会将其收进《同心曲》诗集第一时间赠送给小汤山和全国抗击非典第一线医务工作人员；广东省、珠海市及其他一些地方的多台专题文艺晚会安排朗诵；有的电视台还专门制成PTV反复播出。6月9日，中国作家协会、中央电视台联合制作大型专题文艺节目《以生命的名义》在中央电视台播放，并以此诗为压轴之作，包括王馥荔、赵忠祥、张泽群、文清、刘威、瞿弦和近三十位影视界和文艺界名角共同朗诵此诗，“引起强烈反响”（时任中国作协党组书记金炳华语）。通过那二十多位艺术家的精彩演绎，尤其是通过中央电视台的反复播出，加之当时那种特殊的氛围，这首诗歌确实产生了意料之外的巨大反响，而我作为诗作者也由此引起了各方面尤其是诗歌界的广泛注意。未能想到的是，这首诗歌还产生了一个“副产品”：节目播出后，用“以……的名义”为标题的文章从此不断见诸全国各类报端，引发了“以……的名义”的标题热现象，而且至今常盛不衰，有时甚至还有点儿过于泛滥以至牵强。近几年来，因为各种因素，各地灾害频繁、此起彼伏，百年不遇的冰雪、百年不遇的地震、百年不遇的旱灾、百年不遇的洪水……生命，一次又一次受到从未有过的考验和威胁，生命，一次又一次体现出无比宝贵的价值，“以生命的名义”更以难以想象的高频率，不断出现在各种媒体、各种场合。2008年5月31日由四川省和凤凰卫视合作的大型抗震赈灾晚会，组织者经过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最后还是无可选择地使用了“以生命的名义”这个题目。就是基于这些因素，文友和同事们才一说起“以……的名义”，就与我划等号，还有人戏说我是“以……的名义”之父。我虽然嘴巴上总是推辞、谦虚一番，但心里还是美孜孜的，毕竟自己的作品引起了反响、得到了公认嘛。

　　以生命的名义赞美生命

　　谁也没有想到，2020年鼠年的春节竟然是这么一个春节！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如梦魇般包裹了应有的喜庆和欢乐，人们一下子跌入深深的恐慌之中。在习近平总书记和党中央国务院的坚强领导下，全国上下迅速投入了抗击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的斗争，这个时候，冲在一线的英雄，依然是广大的医务工作者！这是我们的白衣战士，是最可爱的人，是我们永远尊敬的人！“丘主席好！春节快乐！我妻子是一名医务工作者。刚才，她在值班室里把这首诗转给我，说在她们医院的群里面，大家都在转您的《以生命的名义》这首诗歌，谢谢您，向诗人致敬！”这是2020年1月28日零时30分，我收到的来自青海的一个短信。“非典”已经过去17年了，人们还记得这首诗，还用这首诗来互相鼓励，这让我感动不已。”这条短信是鼓励，也是督促。疫情当前，看到医护人员日夜奋战，我不由地想：“我能做些什么？”在大难面前，人们也需要强有力的精神力量，文艺作品就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而早在几天前，我便与著名作曲家连向先商量，为了易于传播，争取将诗歌《以生命的名义》制作成歌曲，同时为目前的抗击疫情行动创作一首新的歌曲，致敬为抗击疫情作出贡献的英雄们，为抗击疫情贡献一份精神力量。1月27日上午，《以生命的名义——献给抗击疫情的白衣战士》和《你是光，你是爱——致敬抗击疫情的英雄们》歌谱正式完稿。我借助我的微信朋友圈发出了征集义务演唱者、歌曲制作人和社会捐助人的告示，并通过中诗网广为发布。我的微信朋友圈中，有太多热心公益的人，仅仅过去5分钟时间，热心人就出现了！他就是广东盛世航天城有限公司的黄鸿照先生，他发信息说愿意负责两首歌曲的所有制作经费，为抗击疫情尽一份力。之后，我还陆续收到来自四川、江苏、武汉、珠海等地许多热心人士的消息，却只好告诉他们要等待下一次的合作机会了。即使这样，这些执着的热心人还是各自制作了不同的版本推出，以体现自己炽热的情怀。灾难面前，大爱上位！感谢连向先老师，感谢黄鸿照先生，感谢参与歌曲制作的音乐人吴哲铭、桑雨、刘罡、闲情、晓月，以及演奏乐队，感谢所有关心和为这两首歌曲出力的人！只是，无论如何，在抗击疫情的严峻斗争中，广大的医生和护士，他们是光，他们是爱，他们才是我们永远的感动，是我们应该永远铭记和歌颂的真正的英雄！“每当人民需要的时候，总有你走来；每当祖国呼唤的时候，总有你走来……” 通过了解疫情斗争的进程，我更加冷静地思考生命的过程和价值，在新创作的《你是光，你是爱》歌词中，我突出了“光”“爱”“生命”这些关键词，使得歌曲的外延和内涵都更加丰富厚重，用质朴的歌词和温暖的曲调，向奋战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前线的最美逆行者传递最真挚的祝福。《以生命的名义》和《你是光，你是爱》都是对以生命守护生命的高尚精神和无私行动的感动与赞颂。前者歌颂的对象主要是广大医务人员，而后者歌颂的是在各种灾难面前英勇无畏的英雄。两首歌词在网络上也受到各界关注，北京、四川、江苏、湖北武汉、河北等地的热心人士纷纷朗诵、谱曲、广播、演唱并在网上发表，各种版本近十个，还被“学习强国”平台、人民日报、人民政协报、光明网、新华社、中新社、中国艺术报等报刊、网站、新媒体，以及大公报、文汇报等海外华文媒体刊载，广东广播电视台将它们作为抗击新冠疫情专题歌曲展播的开栏歌曲播放，得到各界高度评价。
　　以生命的名义护卫生命
　　2020年春节前后，在新冠疫情的突袭下，大量的武汉人为了躲避疫情，纷纷逃出武汉，走向全国各地。各地对此猝不及防，不知道如何应对，有些地方只好婉言拒绝武汉人进入。一时间，一些武汉人无家可归，在路途中“流浪”。
　　1月26日，武汉人伍宜成一家漫无目的地开车来到了广东湛江，却意外的受到了热情接待，他们住进了指定的酒店，不仅免费住宿，还包一日三餐，当地的爱心人士带着土产来问寒问暖，让伍宜成一家有了临时依靠的“港湾”。这个消息在媒体发布后，整个情况马上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各地开始有序的接待武汉人，并列入当地疫情防控的总体安排。从此，武汉人不再“流浪”了。这件事让我的心灵震撼不已，很快就在1月28日（大年初四）晚上，写出了诗歌《祖国在，武汉不会流浪》。
　　诗歌从微信朋友圈发出去之后，马上引起了各界的注意。最早的应该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珠海居住的音乐人易茗老师。她曾经为港珠澳大桥放歌，被称为“大桥的女儿”，她第一时间发来信息：“可以用您的词作曲吗？”2月4日，中国文联的中国艺术报网推出《战“疫”朗诵专题节目》，《祖国在，武汉不会流浪》成为这个专辑的总标题。2月6日，易茗发来了简谱，是一个男女声合唱加朗诵的作品；3月3日，易茗又发来了一个歌曲MP3小样，是一个非常独特而优秀的作品。主体是男女声二重唱，开头和中间结合了朗诵，曲子的编排很有故事性，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微型的音乐剧。
　　易茗是武汉人，在武汉生活了二十多年。她一直担心着父亲在武汉隔离的情况，担心着武汉的亲友们，焦虑万分下，不知道如何是好。直到看到了这首歌词《祖国在，武汉不会流浪》，才让她幡然醒悟：这首歌不正写出了自己内心的期盼吗？自己是搞音乐的，正好可以用自己的声音塑造一个默默在家等候亲人的归来、等待好消息传来的动人形象。这个形象也正印证了全国绝大多数普通民众：他们有一颗冲到前线的心，也想为自己的亲人负重前行，然而最终，他们选择了在背后默默的支持与等待。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被凝聚在了一起。
　　参与演唱的男歌手冯大磊也感想良深，他说，这首音乐和歌词配得很棒，画面感十足，在音乐里配有朗诵，更是仿佛身在武汉，和逆行者并肩作战，感受到那种心情由阴霾到阳光的转变。歌曲表现的是委婉中带着坚毅，最终鼓舞着人们走到胜利的终点。歌曲推出后，各地各种媒体开始高频率转载、发表，反响很好。“祖国在，武汉不会流浪”这句歌词，也一时成为抗疫的热词，全国引用率很高。
　　2020庚子年的初春，与其说是春天，还不如说是一个冷酷可怕的严冬，压在人们心头的，是危及千千万万人民生命安全的新冠肺炎疫情。
　　经过一个半月艰苦卓绝的斗争，疫情终于趋向平缓，局面大大改观。这其中，广大医务工作人员，尤其是战斗在抗疫第一线的援鄂医务工作者，他们以生命的名义做出了卓越的贡献。3月中旬，全国各地援鄂医疗队逐次撤出武汉，武汉人民依依不舍、满怀感恩地送别他们，全国各地以英雄回家的崇高礼遇迎接他们。他们所到之处，带来的是生机盎然的浓浓春意，不！在我看来，他们就是春天，是春光，是春雨，是春的生命……在中国大地上，这个时候才是真真正正的春天到来了！
　　3月21日恰好是国际诗歌日，带着这些感觉，我来了灵感，写下了《心中的春天就是你》，献给所有抗击新冠疫情的白衣天使们。
　　青年作曲者黄舒媞在全国各地援鄂医疗队撤离湖北回家的那些天，看到了《心中的春天就是你》，内心很激动。她觉得，歌词通过“暖暖太阳冉冉升起、草木长出片片新绿”等将冬天已过、春天已来的美好呈现眼前，这份美好不仅仅是春天的美好，更是生命的美好。“你的笑容就像樱花盛开，你的眼泪就像滴滴春雨，你带上春天回来了”，歌词形象生动、画面感强，正是英雄回家的感人场景。我们感恩抗疫一线的医务工作者，“我们心中的春天，就是你！”
　　黄舒媞告诉我，这首歌词语言通俗简练、韵律突出。“北风被春雷赶跑了、布谷鸟叫醒了大地、江河唱出欢乐歌曲、大山披上七彩外衣”这些拟人化的语言非常活泼，很适合孩子们，她立即想到创作一首儿歌，从孩子们的角度来演绎，送给抗疫援鄂归来的叔叔阿姨们。同时，也通过童声唱出心中的感恩。
　　黄舒媞还说，“抗疫的原创歌曲很多，但是写给孩子们唱的，又适合孩子们唱的，包括语言、旋律都符合儿童特点的歌曲少之又少。”确实是，《心中的春天就是你》歌词语言很适合孩子，旋律简单易唱活泼。歌曲没有一丝说教，在轻松曲风活泼语言中，唱出了感恩、唱出了美好。
　　很快，我与黄舒媞合作的这一首歌曲被中共中央宣传部“学习强国平台”、中山广播电视台、江苏省少儿文艺促进会、华人头条、都市头条、搜狐网、《南方都市报》等全国近30家媒体报道。江苏、山东、广东、上海，以及中山市等地方数百所学校在校园播放《心中的春天就是你》，在国内引起很大反响，好评如潮。接着，《心中的春天就是你》由中山广播电视台制作视频，中山市政协办公室、中山广播电视台、中山市菊城小学出品，参加了当年由广东广播电视台主办的中国小金钟原创金曲榜总决赛。
　　当年7月25日，“匠心十载，逐梦起航”暨第四届中国小金钟原创金曲榜总决赛在广东举行。经过激烈角逐，儿童歌曲《心中的春天就是你》，荣膺第四届中国小金钟原创金曲榜总决赛冠军。
　　2020年7月，由全国诗歌报刊网络联盟、中国诗歌诵读艺术节组委会主办，中国诗歌万里行组委会、为你诵读承办的“以生命的名义”——全民抗疫优秀诗歌评选暨公益诵读活动获奖名单正式揭晓，我的《以生命的名义》获得了特别贡献奖。
　　我觉得，在疫情面前，生命，最重要的还是要有更多的生命来共同护卫。因此，除了自己的创作之外，我同时也通过文艺的方式动员、组织更多的人参与到抗击疫情中，以生命的名义护卫生命。2020年1月以来，我通过网络、微信等现代技术手段，与北京、广州、四川等地，以及海外华侨华人机构，策划、发起和组织了三次“以生命的名义抗击疫情”主题大规模征文活动，数以万计的文艺家踊跃参与，创作了数以万计的各类文艺作品，为中国和世界的抗疫贡献了强有力的文化力量。
　　2020年退休之后，我的关系转回了珠海。这两年，珠海也和各地一样，新冠疫情反反复复，各部门、各系统包括志愿者也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2022年1月，我对外发布了本人作词、著名作曲家赵连第作曲、涂慧演唱的歌曲《志愿者》，广东志愿者和中国志愿者公众号予以了大力推荐，得到了无数听众的喜爱。之后，珠海市香洲区为了鼓励和支持广大志愿者投入到突然袭来的一波新冠疫情，以我的歌词为蓝本，由音乐人张敏作曲并演唱，制作了《你就是身边的亲人》，一时间在珠海市广为传唱。媒体报道说：“歌曲以无比深情的歌唱，表达了广大人民群众对志愿者的衷心赞美和感谢，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2013年3月，南方日报发表《非典十年回望：来源至今仍是谜  抗非精神不应忘》长篇报道，对钟南山等人进行了采访，其中对我的名为《勿再轻言“以生命的名义”》的专访中这样写道：
　　2008年汶川大地震，四川抗震救灾晚会用了“以生命的名义”为题。2010年8月15日甘肃舟曲泥石流，当听到直播记者一开口说“以生命的名义”，丘树宏以前那种自豪感一下子不见了踪影，代之的却是一种无奈和悲痛——“难道人的生命就一定要一次次地经历接连不断的灾难？难道人的生命就只能时刻处在自然与社会的风口浪尖上？难道我们只是一次次地誓言‘以生命的名义’？”
　　丘树宏开始反思。他认为，“抗非”战役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不仅仅是在灾难面前如何去挽救同胞、拯救生命，更重要的是提醒我们怎样从源头上去关注、关怀人的生命本身。更多地关注人的内心世界，创造和谐的社会环境以及平和的生存状态。
　　“‘抗非’那段时间，整个社会的‘精气神’‘正能量’，包括非典时期的亲情、爱情、友情，以及广东总结出来的‘临危不惧、沉着应对、实事求是、尊重科学、无私奉献、顽强拼搏、万众一心、敢于胜利’的‘抗非’精神，都是当前社会仍十分需要的，是不能忘却的。”丘树宏说。
　　“非典”过去二十年了，新冠疫情也已经整整三年。是的，生命太宝贵了，生命的话题太沉重了，在灾难面前，我们不能动辄轻言“以生命的名义”。但是，以生命的名义致敬生命、以生命的名义赞美生命、以生命的名义护卫生命，这，依然是我生命永远的选择，是义务，是责任，是使命。
　　2022年4月19日于珠海阅秋阁
　　2023年3月1日二稿于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