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秋天的大写意

　　年
 
搓一根绳子
——小绳、大绳、大抱绳
系个猪蹄扣、绊马扣
把秋天捆起来
像一交九杀猪那样
侵刀磨得飞快
秋天被“梃”得鼓溜溜
用几锅开水“秃噜”一遍
把它褪净
开膛破肚
阳光下让它
雪白、雪红
 
十二仞的大铁锅
清水、葱条、大料瓣、山花椒
一盆酸菜丝儿下进去
血脖儿、血肠、前槽、后鞧
全是庄稼人喜欢
“嗯呐、嗯呐”“浮流浮流”的
实惠
 
秋天啊，一年了
老的小的
围在一起
吃血肠、拆骨肉沾蒜酱
吃杀猪烩菜、五花三层、红焖肉
吃“自个儿”熬的猪皮冻
 
秋天啊，一年了
二十四个节令
脚顶脚、一个链马扣儿
把希望都拴在
那一个拴马桩上
从秋分开始。庄稼人
又是一年的老本行
收谷子、收高粱
收豆子、收稻子
一年的光景
自己掉在地上的汗珠子
摔了十八瓣，成了、憋了
啥也舍不得丢在山上
大车小辆收起来、拉回家
庄稼人说是喜悦、是希望
是雪花飘飘五谷丰登的
——年

 
　　写在浓江河
 
浓江河
不放大地图
找不到
我以二百倍的比例尺
在这一个秋天放大你
跟着乌苏里船队，广场上
和浓江人、和版画家、书法家
和杨晓飞场长一起
唱一棵小白杨
唱常回家看看
唱母亲
唱乌苏里船歌
唱我和我的祖国
 
万亩大地号
我们留下
曾经是小知青时的影子
稻子熟了
我们在秋风里
一天天老去
浓江河两岸
葵花瓣一天天
蜷缩着逝去容颜
把籽粒饱满的成熟
一股脑全交给秋天晾晒
爷爷和奶奶说
今年的年景真好
檐下的燕子一年“两窝崽”
上哪找啊，小风吹着、阳光烤着
北大荒的难得的百年一遇
——自老山
（注：自老山，东北的方言土语，意思是这里的秋天自然成熟、老去，不经过霜打。）

 
　　大雁飞回来了，浓江
 
浓江河、鸭绿河、挠力河
大雁飞回来了
后面跟着它们一千里、三千里的
东方白鹳、丹顶鹤、秋沙鸭
 
大雁飞回来了
它们把自己拷贝在蓝天上
让系着红领巾的孩子
给国旗行注目礼
让这一帮孩子
国旗下学会勇敢、学会团结
一辈子写好一撇一捺
 
大雁飞回来了
己亥年八月
一个花好月圆的夜晚
一个收获稻花香的秋天
一个《我的祖国》的大合唱
北大荒正好从有荣军九三那一年开始
完达山、山南山北、挠力河、兴凯湖畔
马架子、犁杖、镰刀锄头
泥头拐杖，人拉肩扛
雪里、雨里七十年
 
大雁飞回来了
己亥年八月
山百合正开着的时候
山耪子地、沟塘子地
五色扫帚梅、黄花的婆婆丁、紫花苜蓿
正开着的时候
大雁飞回来了
 
己亥年八月
正是诗人、歌手、版画家
荟萃大浓江，把酒话桑麻的八月
浓江的八月
你来了，不知不觉
一杯、两碗的大醉于
浓江的八月
八月，载歌载舞的八月
过了立秋，没有秋分
（2019年9月25日星期三4.07于浓江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