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羊（组诗）

　　年轮
 
小草每一个日日夜夜
都在倾听着一棵大树体内
火山、风沙、雷暴
愤怒呐喊和抒情
 
表面是沉寂的
古朴的装素
人们只知道脚步
忘记了身后的影子
就像这默默无闻的年轮
不知不觉中
再一次闯过冬天的封锁线
赤手空拳、捉襟见肘
与一只蚂蚁、一只蜗牛接轨
 
无所谓花朵
无所谓蝴蝶
无所谓对酒当歌
 
常常把春天
最不喜欢的大词儿
收藏在一起，让它们
在夏天里煎熬的秀穗扬花
秋天里月圆月缺的时候
在乡愁的一根羊肠小道上
回望、咀嚼、打磨
一捆稻谷或麦子的籽粒饱满
 
当时光用
361°考核时
这一年
我们的脸皮
又多了一层
就像手上蜕去
而又新结出的老茧
 
　　写给一个女人
 
还是村姑的模样
站在教室的讲坛上
一天天重复一撇一捺
 
一加一的日子
重叠的机械记忆
犹如荷塘边上的芦苇
把一腔心血都撒给
目光都盯着小荷尖尖的人
 
一块土地就这样
你像一头老黄牛
耕耘中让希望
长高了一茬又一茬
小鸟、燕子
飞走了一拨又一拨
 
而你还在原地踏步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依旧花开花落的岁月
镜子里，你不相信
岁月比风雨还无情
望着一个个远去的背影
檐下燕子的呢喃
——你说远方你懂
 

　　山坡羊
 
仅仅一只
就激活了
一山一岭
这山岭
有了小草、小根蒜、老蕨菜
野百合、山杏、无名花
就有了无限的灵性
 
春天的半截腰
我们都在山坡上
花朵和蝴蝶
小草和山羊
我与你，都是黑土地
活灵活现的水印木刻
 
没有风吹
我们越走越近
没有雪花
我们越抱越紧
 
酣睡一场
难得的生死场上的呼兰河畔
再吻一回
难得的八月乡村里的相濡以沫
（2019年5月2日星期四于长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