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克的诗

二月二，晨起去公园
 
小径微凉。我们用略显生疏的碎步
敲打这冷清，为多日紧绷的神经松绑。
 
——恍若经年啊。是什么样的遭遇
让我们滞留，将我们扣押
一整个冬天？
 
黄素馨初绽。嫩柳叶在赶来的路上。
鸟鸣稀落，如某种提醒。只有腊梅仍
恣意开放，替冬日
诉说着坚持。
 
哦，万物正从晨光中重生。
时辰尚早，我们且徜徉片刻。且等
 
日上枝头；等到一群孩子
在公园里出现，追逐，嬉闹：
脸颊蒙上细密的水珠。
 
 
 
冬日的骆马湖
 
湖天一色，仅用一根细线粘着。
两条或三条船只在湖心游弋，另有一条
游过了头，在岸边陷入沉思。
 
湖水执着，一直在试探岸的底线。
是不是只有放下身段才能抵达更远的远方？
芦苇打发老年。枯柳树追忆夏日——
那时，它们脚下也曾有一片汪洋。
 
空旷加深了大湖的清冷。一前一后
两个人，是湖边惟一移动的事物。
 
水鸟成群掠过湖面。其中两只
选择在不远处落下来，不停讲述着什么。
这暖心的孤单，让我们刚拉开的距离
又向彼此靠近了一点。
 
 
 
夜宿杨浦
 
有如黑夜的私生子。今夜，在杨浦
你是惟一不愿被灯光找到的人。
 
海水无边。一个人是行走的孤岛。
此刻，落叶有的落寞，窗口同样也有。
幽暗里，樟树抱成一团。几只秋虫
在编最后的曲子。
 
你的问候经由电波传过来。慰藉
结出相反的果实：一个人的孤独被分成
两份。而夜上海
 
始终不肯歇息。咫尺之外，声色搅拌
处处传回邻近朝代的回声。
 
 
 
晚  霞
 
1
晚霞在弧形的线条上堆积，守着
固执的红。落日执意下山，施恩的人
正在走开。
 
2
这是回归的时辰。很少有人
留意到晚霞，留意到：这彻悟的红透着
某种愧疚，和对过往之事的忏悔。
 
3
一片晚霞，携带沉默和自足的质地。
“它从何处过来，有着怎样的路途和遭遇？”
——未及发问，那人已意识到自己的浅薄。
 
4
……越陷越深，如同万物的尽头。
历史倒叙，宗教上岸。当你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