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也静｜拐点（10首）

1空城

一睁眼便推开窗户
小寨西路像一条孤独的蛇
逃蹿着
从东数到西
整条大街晃动着
一个、二个、三个、四个人
他们缓步走进各自的角色
风翻开发黄的兵书
阳光打坐城楼上
焚香操琴
我随口喊了一声
孔明

2拐点

确诊、疑似、死亡
这帮不听话的数字
像一群稍不留意误入岐途的孩子
在通往春天的路上
一错再错
我站在故乡的村口
只等她回头
跑过来
我们紧紧搂抱在一起
大哭一场

3春天

隔着窗户
鸟儿不停催促着
樱花、玉兰都邀请了几次
我却裹紧一件旧棉衣
一日三餐
碟子里堆满半生不熟的信息
面对猝不及防的死亡
胃口越来越小
一滴泪
填饱整个二月

4封村

通往故乡的路口
筑起了工事
仿佛回放着一部老电影
房前屋后
埋伏着数不清的暗哨
铁掀、锄头、菜刀
都会派上用场
一个来路不明的敌人
乔装打扮
试图打入内部

5日子

阳光背着喷雾器
为二月消毒
黑白颠倒的小日子
被药锅熬得
剩下一堆残渣
生与死
隔一层薄薄的窗纸
大眼瞪着小眼

6病魔

病魔单枪匹马
大闹武汉，惹怒天宫
急招各路神仙，腾云驾雾
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
尽现十八般武艺
雷鸣战鼓，电闪刀剑
这妖孽，纵有三头六臂
七十二变
也难逃如来佛的手掌
 
7发现

低估了病魔
我也低估了人心
疫情是一把手术刀
剖开凡身肉体
就会发现
一些人一颗红心
而另一些
压根没肝没肺

8感怀

日本人唱起国歌
犹太人哭墙
院士、军人、医务者、老百姓
身陷疫区
与病毒生死相搏
而国人捧红的名星大腕
这么久都不见露脸
一群习惯表演的人精
仿佛一夜之间
在地图上消声匿迹
藏起越抬越高的身价
待到山花烂漫时
一个接着一个
出场

9偷袭

病毒撕咬着大地
春风拉响蝗虫空袭的警笛
天灾与人祸
狼狈为奸
向人类发起偷袭
死亡一下紧接一下
摁响门铃
我试图删除一切事实
留下几句谎言
自欺欺人
 
10变脸

某些干部
上任时，自我表态
离职时，独自忏悔
我偶尔研究了一下
那些文字
一个讲得天花乱坠
一个说得无恶不做
从天堂打入十八层地狱
就像川剧变脸
用一个模样
换下另一副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