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也静：腊月【10首】

 
从手机里翻出
一些用旧的词语
反复清洗擦拭
快乐、吉祥、健康
像劈好的干柴
堆满老屋的角角落落
炉火
温暖着一个冬天

2元旦

天空一直吊个脸
雾霾统治着整座城市
风把情绪吹向低处
面对一张白纸
找不出一个更好词语
一个接着一个画圈
串成一条铁链
试图牵住时光的牛鼻子
或者戴在脖子上
充当佛珠
随口念出阿弥陀佛

3柿子

一枚柿子从涩到甜
经历了多少难以述说的辛酸
如今孤零零吊在树梢
被阳光捏来捏去
风也欺软怕硬
专捡老弱病残下手
黄昏掐灭了燃烧的火苗
咳出一滩血

4腊月

日子被寒风扇得
鼻青脸肿
思念越结越厚
故乡裹紧一件羊皮袄
站在山坡张望着
梦像一根木楔
深深地
砸入夜晚
 
5红柳

没有靠山，没有背景
像一个无依无靠的人
独自站在黄昏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人间是一望无际的戈壁
抬头只见路过的云朵
苦命的日子
被暮色一口气吞下
又被黎明吐出

6生活

日子历经烟熏火烤
已面目全非
旧恨摞着新伤
仿佛一件脱不掉的盔甲
偶尔挤出一丝笑
补不住
生活千疮百孔的漏洞
世俗在黑白之间
磨出
满脸的老茧

7冬雨

落叶为大地把脉
天空挂满吊瓶
一场雨
击退了雾霾的围剿
炉火温暖着一堆往事
风咬住几根枯枝
啃了一夜

8卧龙寺

毫不含糊地说
我是冲着这个名字而来
寒风扫尽世俗的字眼
汉隋唐宋渐行渐远
一个又一个故事
冬眠在匾牌的背后
供果就着香火
咽下夕阳

9圣诞

洋布、洋糖、洋瓷碗
凡是跟这个字沾边的词语
一个一个被生活剔出
一想起洋鬼子
心里便挤满说不出的滋味
我宁肯把洋芋叫成土豆
表明自己
从不崇洋媚外
 
10初冬

雾霾携带着病毒
像一顶脱不掉的旧毡帽
寒风加重了黄昏几声咳嗽
一把扫帚
扫光了街头散落的往事
半斤烧酒熬不过
越拽越长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