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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烛有古老的哀思和自我谦卑的辉煌(组诗)

2024-09-28 09:24:04 作者:天露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天露:安徽省作协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作品见于《诗刊》《安徽文学》《幸存者诗刊》《诗歌月刊》《作家天地》《青春》《诗选刊》《现代青年》《安庆日报》《散文世界》《千高原》《新世纪诗选》《椰城》《四川诗歌》《中国汉诗》《世界日报》《安徽青年报》《散文诗》《诗歌周刊》《华语诗歌双年选》等。入围桃花潭国际诗歌奖,获两届方苞文学奖,参加三届国际诗酒文化大会获优秀奖,贵族习酒征文优秀奖《今日诗坛》2020年度影响力诗人。

 
蜡烛有古老的哀思和自我谦卑的辉煌

 它一无所有,除了生产呼吸的洞房
除了挂在嘴边生生不息的词语
可见到的灰烬无法抛弃过去的肉身
隔三岔五想起如何瞬间地融入春天的声音
其实光都是一样的
就看谁更能刺激生命冲动
有的苟且有的惜命有的了此残生有的祸国殃民
哪怕睡梦中四海为家的子民
就像一梭梭朝代一样
可以逐渐消瘦,但不能没有饮过酒
又如何解渴?春天的燃烧有共同的癖好


并不是想躺在床上,而是想把夜晚延得更长

你不动,就没人能撼动你存在的共性
周围一切都是你影子
包括现在你躺在上面的床
成为你聆听过的物证
所有覆盖的人都是你,活过的另一张面孔

你的局部总是会靠近你
自身这块顽皮

脱掉的所有衣服都长出
光环。犹如看不见也不可逆的年轮
它的一部分,两部分,甚至三部分
也有可能重复你辗转反侧的一生

今天破一个洞,明天就打好补丁,那些新长成的叶片
多新鲜的命运
多沉闷寂略的风向
树在狂风中摇曳在你的身体里呼喊
甚至与空气的空一年又一年
掰起漫天大雪的手腕

你和你的人生永远有一个边界
一种不可能适可而止的永恒
成为不可逾越的心灵,暗暗告诉你
成为你的秘诀是什么
岁月锁住你的咽喉,但无法锁住你激越心跳

是梅花遇见的就总会是雪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它会教会你什么是买椟还珠
要想有规模地融化,先要有规模地成形


养大一根白发

“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
我不断地投稿喷嘴沫星子
高光时刻不过是变得
没有季节的分水岭
捡到一根白发照亮不断前行的自己

海誓山盟,一段流金的岁月最终会抛弃
一个人记忆
在变与不变之间
你情不自禁地博览天真
那里咀嚼着人间真正的天堂

采一根春笋在野外长啸
所有出土的生物都会在阳光下成熟
子子孙孙疯长冒尖的优势
便是无心索取狭义上的年轮


爱的真相

临出门时
我问家里的那位:
“上周杯子弄丢了
要不要再带只杯子喝水?”

“你要喝水你就带,你要不喝水你就不带”
我赶紧提起一只杯子
灰溜溜地走了

爱,原来就是这么直接
直接到甚至会怀疑
那是不是爱


春分

一只瓷碗要攒够多少水分
才可将自己青春的激情浇灭
一朵花要攒够多少春光
才能将自己凛冽的挫败开放

多少年你仍然徒步前行
一心向阳
普照天下
却只照彻喷薄而出
一小块泥土

春分号已经吹响
要经过四轮不声不响战役
春夏秋冬下掏空笔墨纸砚
与春分一起研磨一起写生


镜子

黑白分明地承认:里外归于一统
恰似夜晚与白昼
濒临于时光的自怜

我出没过森林,足迹已长成一棵棵翘盼树
拔地而起又不起眼地落下去
理智吸收时生发了交响的叶片
冲动吹落时
庆幸自己没有被风掳走
成为另一个自己

黑夜已交还了黎明的钥匙
那些已打开的生机
就让它过去吧
自然掠过它们的神奇——
言不及物,分不清自己
众生相即自身相

反噬太过强烈
以至于自己都很难再找到自己


春回大地

鸟鸣与吐出的嫩芽一样多
流水与春风一样多
花朵与天空一样多
流浪,流浪与希望一样多


锦上添花的开放

要说寂寞,油菜花最寂寞
选择春天,并规模宏大
整队整队而来

堆积成山
阳光,雨水都不值一提
它让春风看到自己绝望的位置
辉煌不过是一刹那的事

都是辉煌的自己
发现与否都是如此
宏大的取暖器
一点一点剥夺
站起来的每一株都流动着春天的血液

穿过每一寸土地
每一滴油都是热锅练就成
仍然不能满足生命的需要
空虚是我们无法摆脱的灶膛


夜晚的盲盒

一排排井然有序站立的守护神
似乎人们不适应黑暗
已经从室内辗转到室外

“呱呱呱”从光线以外
黑暗地带传来
与绷紧的光线遥相呼应
由最初的相互对峙嬗变为同声相和

春天的声明说到就到
一辆汽车经过时戛然而止
仿佛春天的默契纯粹而永不妥协

一只小宠物狗在人行道来回搓动身子
嘴里叼着山药一样的树棍
看见谁都要凑过去看看
好像谁都是自己的主人
好像已经找不到自己的主人了

灯光以外的地方就是鸣叫
停歇的地方
就是从未发生过一样无边寂黑


春至

春光冶炼切割大地的声音
仿佛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你从哪里来就让你回哪里去
刚好击中你的命门

那些花香、鸟鸣、绿色线条
正在慢慢被安装上去

荡漾是春天掏出的封条
一丝一缕只有自己知道
越来越看得见的迟钝

一年一次永不落幕
一开始也就结束了

没有一样东西是春天真正想留下
而永恒不变呼呼的东西


唯有时光不可辜负

涌动的夜景长出迷人牙齿不断蚕食
仅剩一点自我修复的空间
看到的星星与想到的星星
中间隔着一排牙印

迎风而来的亭子手搭凉棚
一如玩水的少年
如此才惊觉自己在风景之中已是多年
与马路上的铠甲挥手致意
但相处甚远

风从此很难抵达空中
吹进人们冥想的瓷瓶
包括亭亭玉立的时间
是如何成长起来的
炊烟一直都在,宏大悠远
愈加沉默寡言

一只鸟不断地变换姿势
云里来雾里去
互相哄骗又互相和解
脑海中声势浩大的炊烟鸣笛了一下


天空下的补丁

大雪落下,大地上终于白得完整
那历经千山万水寒冬腊月
见证所有岁月的补丁
在一片舆论声中
喧哗光中悄悄完工

那么多雪落下的子民
继秋天的落叶之后
已更新为另一种形式
黄色是收获颜色
白色也是更醒目米粒
在或不在都是一种干净的记忆

谁也不会失去
承前启后地失去自己打磨自己
延续自己延续光芒餐具
多么寒冷、温热
一并吞下
梅花也退避三舍
单薄的圣体被集体的意识掩埋

阳光出来后
毫无悬念的孤单在晨光中
悄悄融化
煮熟
在飞快地流淌中已认不出谁在裸泳


宠物界,每朵花都不是好惹的

奔突中迁徙的爱像三月的花朵
各有妙招也各有长短利弊
成年这个春天
采蜜总是会遇见采蜜者的灵魂

或捕猎以春天里娇小的猎物出现
或使出浑身解数委身于春天
或千方百计播下春天的种子

或积劳成疾丧失春天的志气
甚至落井下石
走不出嫉恨阴霾的春天

每朵花都在习性中慢慢苏醒
它们是在春天里走丢自己的同类
它们的命就是如此费心劳神

它们的智慧登天彻地
才色一个比一个走心天真
目的只有一个——
美得其所
能有一个相夫教子的水墨

它们来的时候
都是自己。去的时候都是别人


跑步

忽略风,忽略雨,忽略健康是个被动词
拿自己的光阴和大地摩擦
是为了获得光阴

并没有因此而强壮
也没有因此而获得淡定从容
以采蜜的速度去平衡一个人的空虚
以狼的速度去解读一个人的贫穷

一只兔子,防止被猎杀
与一棵胡萝卜成为知音
离安宁的窝越来越远
折腾于旷野的围城
以仿圈套,出没于风吹草没之中

听不见自己的语言,只躲避同类的竞争者
只听见一个声音:快点、快点、再快点


惊蛰当日

鸟鸣持续叫唤
清晨的体温刚刚苏醒过来
也许这就是黎明了
势不可挡地开始跳动

在每一滴的姿势中,它们开始劳作
扫帚扫大地的悠远中
扫除的正是不着边际的星星
空气微微颤抖

重复动作
凝结成了灰尘
它们开始从土壤深处睁开眼睛

夜从来不亏待它们
也限制它们物理学长大
在一遍遍疗伤中
它们一次次自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