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组诗）

一. 芒种

簸箕  簸扬黑色的油菜籽
一位老妇 当风扬其灰 

红薯栽秧起垄 一行行
农夫一家在浇水补苗

石榴树下 两只母鸡在悠闲地觅食
石榴树未必知道埃利蒂斯

景德镇出窑的石榴瓶 和树上刚长到半大的青皮石榴 究竟谁摹仿了谁

半空中 一只斑鸠立在电线上
好半天一动不动

收割后金色的麦茬地 打好捆的麦秸 
像一个个静止的石滚 但还保持着动的姿态


二. 升空

灰灰菜成精 迷住了一个女子
后被人在衣襟上偷偷别了一根针 
针连着线  因此被发现并铲除
 
普通的灰灰菜 在乡下还活得好好的
还有野苋菜和菟丝子

小山边 苦参正开花
因为天旱 显得有些憔悴 

山溪水流经一座树林 
水流在乱石间 时断时续  几近干涸  

两只绿头鸭 见人惊飞 它们奋力升空
拍击翅膀 首先飞的高过树梢 

然后向远方飞去 


三. 五月仙桃

小坝堤的排水孔 无水可排
就像是笛孔 没有了悦耳的笛声

菱角叶 几乎占据了整个水面
两只连体的蓝蜻蜒 继续空中的浪漫之旅
即使 降落在碧菱叶上 也不愿分开

风是看不见的水流 林中起绿涛
野荆条花开了 穿虎皮裙的蜜蜂 
在淡紫的花丛采蜜

果园里的五月仙桃也成熟了 
桃之夭夭  有蕡其实 
每一个成熟的桃子 圆满自足
蓁蓁绿叶间 露出鲜艳的胭红


四. 浇水

空气中弥漫着花和果香甜的气息

玉米叶子闪着清亮亮的白光
油菜茬地里种的花生己经出苗

吹过水面的风 被蒲草染绿
刚长岀来的蒲棒 颜色发白
还不是常见的那种黄褐色 

一个头顶竹斗笠的瓜农 
正在给西瓜浇水 一根长长的水管 
一头连着小河 另一端握在他的手中


五. 麦秸垛

山胡椒己经结籽 白背叶 
花柱上开出黄色的小花
什么是碧夏 路边的野李子即是
什么是空山灵雨 请听绿野中的羊铃

麦黄杏釆摘季己过
山杏 还没有成熟
牲口屋旁的一间空房子
新贮存了 打成四方捆的麦秸

乌桕花穗黄绿色 红艳艳的蜀葵花 
复瓣的花怒放 招来大黄蜂 
钻到花心里去釆蜜

岭下 打成四方捆的麦秸
垛成了垛 牛栏空着 牛群已经进山
山中草木葱茏 可堪度此长夏


六. 谷风

岭下桃园中 几只红嘴蓝鹊 
和黑色的吃杯茶鸟 为争一棵树在吵闹

二道石门的白石崖 远眺似千秋雪
习习谷风 被吱吱唱个不停的鸣蜩吟成古调

葛之覃兮 施于中谷 商陆叶大 
苎麻开出米黄色的花 浑身长刺的飞廉 
开紫色的绒花 朴树结籽 
黄连树 叶细长 四周不生蚊虫
野葡萄己经挂果 山核桃结的成嘟噜 

巉岩上的牡荆缺水  叶有些蔫
山半坡 天名精青枝绿叶 长势还可以
薯蓣科的黄独 块茎可以吃
比臭鸡矢藤的叶大得多

鸟鸣山更幽 有一种鸟的叫声特别好听
山海经中也查不出它的名字

甲辰年四月廿一至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