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春天的距离很远（组诗）

与春天的距离更远

吸烟的儿子
为老父亲点燃第十二根红旗渠牌香烟的时候
是2月10日20时20分
距离老父亲离世
刚好十个小时

红旗渠是老父亲生前
最喜欢的香烟
去世前
老父亲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吸烟了
剩下三盒香烟没有开封

点燃的香烟
放在供桌的最前面
与两只白蜡烛
四只香成九十度角
虚幻成生前坐在床上
老父亲吸烟的景象

“爷，您吸烟吧，慢慢的吸，不急啊！”

躺着的老父亲
不语
坐在身边的我
无声

一股冷风吹来
我仿佛看到老父亲干瘪的嘴里
青烟缭绕

绕不开的这个寒冬啊
即使儿子起身
跪在供桌前点燃纸钱
还在赶路的老父亲
与黎明的距离还是很远
与春天的距离更远
更更远的是
我们与赶路的老父亲
相向而行
阴阳相隔

完稿于2024年2月10日20时46分


魂归何处

被路甩出的灵车
看不清两边万亩的桃花
“零落成泥”从一个成语
被冷风吹成干裂的冻土
瘦枝轻抚
疼痛还在加剧

阳光多重写意
推灵车的手
切割车窗搅动血液的轰鸣声
迎面撞碎光斑
肉体亮出炸开的弹孔

坐在灵车里
一个人陪着老父亲
一条不归路
被哀乐簇拥碾压得
支离破碎

眼睛抱紧的湖水
泛滥成灾
灵魂和肉体在每一个路口
不停的切换游离
红   黄    绿
看不到后面撒落的纸钱

不想把焚烧成灰烬的三个汉字
标注出来
推进去
一个完整的人
一个多小时
碎裂后散落人间
出炉是
火焰刚刚熄灭的白骨

捡拾白骨的四个人
四个人收拢一个
摊开江山的亲人
吹凉后
汇聚到一个很小的黄色丝绸袋子中
装进盒子里
……………

一个卑微到极点的人
做为儿子还能在失落的人间
用汉字清晰的表达
一段骨肉分离的场景
标注阴阳翻开闭合的瞬间
怎样的冷酷和无情

父子被时空
拉开
拉开
拉开

爸——
爸——
没有回声

从父亲的不归路
我们往回走
家不在
魂归何处

写于2024年2月13日星期四清晨6点33分
甲辰年正月初四
老父亲在自己94岁生日，2024年正月初一，2月10号上午9点20分去世，2月11日上午火化，13日清晨5点醒来，写了这首诗歌！


再失父爱 

早晨下起了小雨
离家的脚步在潮湿中
有些力不从心

哭声早已远去
情感的阴影一直蔓延着
拢住一切的光

海不会枯
石也不会烂
五十九年的陪伴却到了尽头
失去母亲
再失父爱

九天了
西行的老父亲还在路上
与离家的我相向而行
距离春天愈来愈远

感动上苍
一场雨连接内心的阴霾
伤痛还在

在凌晨五点离去的梦里
父亲微笑着
看不到我的伤感
我成了无父无母
59岁的孤儿

一场雨
让我的全身挂满泪水

写于2024年2月18日星期日8时14分
申辰年正月初九


魂归天际

正月十一
是父亲的白骨散落人间
的第十天
傍晚的一场大雪
在印证什么
是要把黑夜洗白
还是要彻底冷冻这个让人
伤痛欲绝的苍天

越来越厚的积怨
被移动的双脚踩踏
长高结痂的俗世
吱吱呀呀的发出
痛苦的呻吟

变窄的街道
留下一排缝补的印记

这是夜里二十三点三十分
雪下得正大
走出家门的我
被大雪围拢后
萌动了一些旧有的情绪

正月初九星星点点的冷雨
让我《再失父爱》
这场大雪
让我
魂归天际

写于2024年2月21日星期三凌晨2点20分
甲辰年正月十二
妻子不停的咳嗽，让我从睡梦中醒来，写了这首诗歌。


再见 爸爸

松开握了六夜的手
是5点30分
恍惚间感觉
发出鼾声的爸爸
要还我一个安静的清晨

再握爸爸的手
是8点30分
喉咙拉不住哭声
眼睛抱不紧泪水
爸————！
爸————！
声音再高
也不能让躺在床上的爸爸
抬起手臂
与儿女们告别

跪在床上
儿子喊着，
“爷——！爷——！”
爸爸睁开眼又闭上
最后告别尘世
这一刻是9点20分

再见！爸爸
我们来生再见
生命的终结
我相信也是一个起点
母亲在另一个世界
等您
盼您
已经18年了
对于苟活的子女们
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您和母亲啥时才能重回人间
让我能够再一次
放学后
背着书包跑回家门
喊一声
“妈——”
叫一声
“爸”
“啥饭？我饿了！”

写于2024年3月6日清晨6点40分
申辰年正月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