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记（组诗）

在阮元读书节
 
开很长时间的车
穿过城市的喧嚣，以及内心的
期待，才能抵达你的清朝
 
从茶文化里走来，在四月
西花园的庭院里，聚集着那么多
阅读爱好者，你当年的诗词
至今意犹未尽
 
隔空相望，远道而来的
读者，只为聆听你清朝的口音
而你却避儿不见，把家训雕刻成
一座城市的历史
 
 
每一条河流里都深藏着火焰
 
从村头流来的时候
河面上，小声交谈的涟漪
在风的眼睛里，谁也不肯改变口音
 
守在岸边的垂柳
为它梳理凌乱的流淌声
 
几只麻雀从这边枝头，飞到
那边枝头，从流淌的身形和音调里
探究它深藏不露的火焰
 
像一个虚拟的故事
怎样展开，情节怎样跌宕起伏
都要用一根线，牵出亮点
 
卑微的虫鸣似乎不管这些
它们只想自己高兴
一条河流拐进自己梦中的故乡
 
 
种子的笑声
 
一定要等到泥土，破空的声响
——在田地，在倾斜的山坡
在春天的门口，去听种子的笑声
 
你轻盈的站在叶芽上，安慰着
低处的虫鸣，看到问路的蚂蚁
露出一脸的不知所措
 
面对阳光的照耀，你感到眩晕
春风吹乱寂静的秀发
仿佛在替你描述，你内心的花朵
 
四周的一小片旷野，正在动用
一场春雨，你忍住的呼喊
将唤醒更多明亮的日子
 
 
行者记
 
此时，你渡上了金边
在黄昏的镜子里，领着一条路
和一群山，缓慢前行
 
路边低矮的草木
和一簇簇盛开的花朵，在风的
眼神里，把它们一一展开
 
几声鸟鸣，从枝头跳到你的
肩上，担起了喧闹
一次次推演着，自己的归宿
 
心里的远方，不能搁置得太久
就像一片熟悉的
叶片，描绘不出相同的摇曳
 
走进夜色的深不可测，星星
以获得足够的光亮
护送着行者，穿越孤独的路障
 
 
一阵风过后
 
一阵风过后
所有的叶片都停止了摇摆
脱节的平静，被重新连接起来
那些意犹未尽的事物
似乎懂得，在下一阵风来临之前
必须将叶片里的柔弱和孤独
全部清空，必须再推演一下远方
而习惯兴风作浪的河面
望着那些竖着耳朵的浪花，交换了
涛声，向远处的波光里跑去
唯有转动的风车，亮出自己的锋利
把经过的风声，一片片切开

 
一个晴好的上午
 
跟着一粒晶莹的露珠
走进一个晴好的上午
一本书怀揣着自己的情节
有它说不出的快乐
和没有走出的喧嚣
阳台上的盆栽植物做完课间操
又开始弹奏叶片上的寂静
高举的手还在跳望
仿佛是在等待不同口型的发音
窗外一只低飞的燕子
提着一声鸣叫
在修剪多余的闲暇时光

 
透明的雨滴
 
这是一个春天的雨后
蝴蝶在一片树叶后面栖息
躲过了仰望的目光
花瓣上悬挂着一粒透明的雨滴
才发现提心吊胆的美
有可能被它的孤独刺痛
晶莹透亮只是一粟隐忍的沧海
看着寂静在一旁嘘寒问暖
它们有表达不完的笑意
还有穿透响声的渴望
那怕离开也要带走它的一缕花香
那怕是星星的梦也要独自飞一会儿

 
有城市在下雪
 
要不是闰二月，春天
都快结束了，怎么还有城市在下雪
这不由得使人想到，季节
是不是省略了，中间的夏天和秋天
 
在朋友圈里，传来雪花的愤怒
甚至触摸到，从夹缝里漏出的寒冷
我不知道那些，摇曳的花朵
朗读春风的叶片，是不是一场过错
 
天空发了一会愣，乘机而来的雪花
像是揣着心事，满脸都是冬天的假相
我行走在阳光下，隐约感觉到
飘落的雪花，仿佛在偷染我鬓角的白发
 
 
谷雨里的那场雨
 
谷雨里的那场雨，仿佛是对一个
节令的诱惑，看到搂着村庄的河水
梦游般的去了田地
 
田地里的麦苗，解开绿衣的纽扣
伸展一下，紧裹的腰身
从一粒水滴里，遇见怀春的自己
 
屋檐下的鸟鸣，抖落翅膀上的水滴
又梳理一遍，羽毛上的疲惫
才去和布谷鸟交换，小部分的孤寂
 
站在春天的肩膀上，推开虚掩的门
我要去看看，春天的花朵
如何优雅的，把自己开到绝望的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