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组诗）

一.滚动的露珠

麦叶上 露珠滚动 
一滴露珠落进松软的土地
麦叶下的野腊菜 趁机又抽出嫩绿一片

村庄很安静 白杨树闪银光
寒雾澹澹 即使午后的阳光暖暖 
天地间薄雾 始终也没有消散

雾遮不住远山的层峦 反而烘云托月般 
增添了它的神秘和美丽 线条柔美 如梦如幻

挎着篮子 在麦田里挖野菜的女子 
裤脚被露水打湿
举着小锄头 在油菜田里劳作的农夫
感觉到阳光的和煦

露珠在庄稼 草叶上滚动 滴落在我的心间
乡野小路边 牵牛花花分红紫 
喇叭形的花朵上露水己干 
金灿灿的蒲公英从泥土里出来
寻找太阳 挂着晶莹的露珠


二．小树林

小树林里斑斓的秋色
入冬色未见稍损而愈艳

树是小树 而林却一块接一块
林木密密麻麻 一眼望不到尽头

林中有老夫妻 正在清理枯树倒木
手动电锯将一棵长的树干 分成几截
装进三轮车厢

沿着一条乡间小路继续往前走
一位老妪 正怀抱枯枝 在捡柴禾

林间落叶一层层
不等小雪落 己把厚厚的棉被盖 

在林地的边缘 一条己废弃的机耕大道
应该修筑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


三.小嘴乌鸦 

村外 一只小嘴乌鸦
立在一棵光秃秃的树梢尖上
“呱一一呱”地叫着 

前一段时间 在郊外小河边散步
遇到一个小伙儿 他驯养了一只寒鸦
出来遛鸟 从他口中我了解到
乌鸦还分小嘴乌鸦 寒鸦和秃鼻乌鸦
知道了它们各自的特点

孤竦的是龟山和山顶的半截残塔
站在小坝堤上眺望 太阳几乎被西边
老乐山顶上的一朵乌云遮没

池水清如琉璃 倒映岸树
岸边几只鸭卧在那里一动不动
水滨 鬼针草 居然开白花 
花有六瓣 蕊心黄

一大群波尔山羊 从坝堤下的
乱石滩上走过 铃儿响叮当


四.龟山上

阔叶山麦冬 不是蕙兰
紫叶的是山茱萸科的红瑞木 
千里光和野菊花是姊妹花
黄花惹人爱 在野菊花丛
我发现了一只正在允吸花露的蜜蜂 
紫色的风毛菊花还在开 
在上山的路旁 新的风毛菊的幼苗
己经从土里长出来
酸枣枝光秃秃的 浑身长满了刺

木防己叶子碧绿油亮
矛叶荩草 茎紫叶绿 形似竹叶
石头缝中 胡枝子葳蕤着
崖畔 一株乌桕 叶有红有黄有紫

山顶半截塔旁 淡紫色的芫花
本应春天才开 现在己经悄然绽放

向阳的一面山坡上 栽满了桃树
一小片隙地 连根拔起的芝麻茬
堆在岩石旁 己经沤黑晒干


五.乐山行

高大的黄连木 霜叶红于二月花
路边低矮的盐肤木 红得嫣然 可题相思

村西 山坡上有羊 似点点的白花 
山谷清幽 溪畔野菠菜叶大 
苎麻幼苗发新叶

牛铃摇响的山谷 对面过来一群牛
未到水瘦山寒时 溪涧水中黄叶漂

涧中的青石 似银氧化有些发黑 
野白菊花 蕊心绿 紫花香薷最惊艳 
山中无甲子 凤尾蕨风姿绰约 
贯众之属四季长青翠

巉岩倚天立 崖上的山胡椒树
红叶己褪色成枯黄
有水的滋润 溪涧边 
海金沙青葱着  寒尽不知年

老树根 石头上生青苔
铁线莲又驮绿秧 怎比薤白碧如丝 
一丛丛 一缕缕 挖来可以当野菜


六.当暮色渐蓝

鸟鸣涧 鸟鸣山更幽
寒螀嘶鸣 当暮色渐蓝

葛藤缠老树 溪壑边的灌木卫矛
其叶红艳艳

山有烟岚 淡远而蓝
牛栏里 牛己归圈 卧在那里 
栏外 惟余一头公牛 
两只牛角弯而尖尖

一棵碗口粗的山杏树上 
新垒起一个简陋的鹊巢

喜鹊登枝 近黄昏 对着南山“喳喳”叫
呼唤着它迟归的伴侣

村路上 鸡鸭鹅仍在悠闲地觅食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甚至 不闻一声犬吠
山村寂静 尚未升起袅袅的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