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踩痛春天的石头（组诗）

 
敦煌，莫高窟 
 
你静静地在那里
传承的壁画，千年的经书
存在自己的梦里
等待
各种梦，由各种人说出
各种风雨描绘成你看到的结尾
 
然后把生命的颜色交给你
时间是书写和诵读
禅心不变
 
你是永恒的
而人们是飘零的
人们顶礼膜拜
因为人们来自低处
 
人们一路追求梦
人们想与梦合二为一
但是除了像你一样坐化尘埃
其他，无人能做到
 
敦煌，莫高窟
留着无数的谜面等着我们去读
等着我们去赞美
等着我们把自己越削越小
越削越薄
 
 
在瓜州，谁来踩痛春天的石头
 
不停地弯腰
不停地弯腰
你在捡拾什么
 
这里遍地是砾石，是沙田，不是草原
不问四季的颜色
只问路过的脚印
你怎么在春天牧羊
 
谁来踩痛春天的石头
谁来带走夏日的荒废
谁在秋天不停地弯腰
谁愿意在冬天的雪夜里踩醒你
 
只有这一枚瓜子
只有继续存在的瓜州
 
你的脚印
可以是无与伦比的脚印
你的大漠才有可能变成绿州
你的田野才有可能生长西瓜和粮食
 
在瓜州
你啃食西瓜的样子
决定你是否可以
在春天放牧羊群
 
 
西行，我们愧对一座雪山
 
从冬天活过来的虫子
你们知道多少
 
雪山为我们在春天献出草原
我们可曾爱护
 
你们在夏天鸣叫
你们知道多少
 
有一条河
它产自一座雪山，母亲
它供给了你们所有的食物
 
这无限壮阔肥美的土地
这无限的白昼延伸的欲望
 
你们都懂
所以你们不愿意返回
 
不愿意返回伤口
不愿意返回大地深处
 
不断矮下去的雪山
不断矮下去的崇高和信仰
会堵住你西行的脚步
 
真的
西行
我们愧对一座雪山
 
 
在酒泉喝醉，然后朗诵
 
“葡萄美酒夜光杯”
我只想以风的形式到达
 
刚好在夜晚
刚好能看到星星和月亮喝醉
然后大声朗诵
你有夜光杯
我有洒泉
我有酒泉
 
多么美的物语
多么美的夜色
可以倾诉衷肠
可以让所有的枝叶
摇曳花香
 
可以忘记战马
可以享受寂寞中的繁华
可以不用改变
你在千年以前就等在那里
 
然后
偷走你的马鞭
趋天亮之前
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