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美的旗袍（外四首）

梦一样存在着
梦一样在民国的爱情里燃烧
又熄灭。而我还是像张爱玲一样
爱这旗袍
 
爱它的艳与柔
冷与火。自己与自己相克
一半开放，一半传统
一半凄美，一半炎凉
适合每一个会爱的女人
 
而我总是梦见自己
被这旗袍的火焰灼伤
或被它如水的柔情淹没
那梦里不是飞不出乌云蔽日的天空
就是被一个个肉体的坟墓吓醒
 
啊，旗袍
造美的旗袍
造梦的旗袍
――我多么希望
你能送我一件
 
 
《于水往事》
 
抽出一段来读
是沈从文先生写给三三的情书
 
水边吊脚楼。歇脚。
歇夜。歇月。
拖着长长的笛音
拖着一个人穿长衫的影子
 
先生悦水
水与我们相依为命
先生在水上漂够了
给三三的情书却还没有写够
就上岸，继续写
 
给后来人留下溪水的清白，善解人意
于水上漂的技艺
于爱河徜徉的快意与浅愁
 
于我，2010年冬在山东一个叫
昌乐的县城某工业区职工宿舍
天冷日。可抽出一段
取暖。而其实，我读的
是你曾写给我的信
存放于沈从文先生的文字。某一页。
 
 
《说到死》
 
就像爱情死了还是爱情
大象死了还是大象，只是又一只会去寻
而爱情，又会找到更适合的人
 
蚂蚁死了还是蚂蚁，又一只蚂蚁会把它的尸体拖回去
一朵花死了，另一朵会替它开
一朵白云变黑了，天空会生出另一朵
 
说到死。雨水永远无法告别
天空。河流。
就像我们永远无法告别一条路
一条通向故乡的路
一条向死而生的路
 
只是太多的荒芜
一首开头写满爱情的诗
写到结尾再也找不到爱情
一只大象再也找不到另一只
一只蚂蚁再也无力搬运另一只
一条河再也没有遇到雨
一条路总也走不到头
 
正如一个人从人间迷失
再也找不到人间
正如我如果失去你
将再也找不到自己
 
 
 
《这洱海边》
 
如果总是这样面对
面对一片透明
你会交出些什么
 
是一整座水的国度
传递着透明的寂静给你
只因我们的身体需要
还有一片透明的寂静需要安放
 
三月的爱情雨是幸运的
因为找到了洱海
四月的爱情告别是幸运的
因为找到了洱海
五月的爱情流浪是幸运的
因为找到了洱海
 
我们都是幸运的
包括这遍地的花草植物
天的蓝云的白星的光与月的圆
因为找到了自己生命里的
一片透明
 
作为一只水鸟，一只爱水的鸟
终于知道了，我们的祖先
他们曾经生活过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也终于知道
自己更需要爱怎么样的山水
――我交出了自己
 
就像
因为爱找到了存在感
因为受伤找到了痛的感觉
 
来一次还觉得爱的不够
那就再来
因为怕爱的时间越来越少时光越来越短
就一直爱
爱到地老天荒
爱到海枯石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