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 他还有……（代序）

　　A:梨子或香蕉
 

　　萧伯纳说，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我们彼此交换，每人还是一个苹果;你有一种思想，我有一种思想，我们彼此交换，每人可拥有两种思想。

　　执仗说，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然而，我还有梨子或香蕉……

　　我们若是将相对对等的“苹果”说略去，不难看出萧伯纳的“一种思想”说，可理解为“1与1”交换后，等于“2”，即“每人可拥有两种思想”;执仗的“梨子或香蕉”说，可理解为“1或2”，即不存在交换，是多出的部分，一如诗题中的“他还有”。借此，我想表明的是：对包容冰佛诗的“赏异”，就是想“赏”他的佛诗中所“多出的部分”与“他还有”之“异”——只因佛诗带着自己独特的呼吸、气度与韵趣的“梨子或香蕉”，比其他同样是写现代新诗的优秀诗人之诗，在某些方面要多一些耐嚼耐品耐味的、浸染着佛之色调的东西。

　　假如有人要问，你所提到的以佛诗见长的包容冰(笔名舍利)，是何方人氏?有何德何能?在此，我不想赘言，只因下面的一些“实例”会代我告之。

　　依“自述”及“自悟”的文字来看，包容冰是一个“信佛、学佛、念佛”的已觉悟了的人。前者：“有贤达者称我为在家居士、得道高人、住世活佛，确实令我有点汗颜和惭愧”(舍利《空门独语·后记》);后者：“学佛就是学做人，做人是写诗的前提。先做人，后做事嘛。如果一个诗人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能达到佛陀的思想境界，能够关怀人类未来的命运，怜悯天下可伶的苍生，那么你就是世界级的大诗人，即使你不写一句诗也是诗人，会被天下人敬仰”(舍利《写诗与学佛》)。

　　依相关的简介来看，包容冰是一个有名气、有建树的诗人：居甘肃省岷县。笔名，舍利(自称“舍而不舍，不舍而舍”)，自号梅川居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岷县文联副主席，岷县作家协会主席，《岷州文学》主编。出版诗集四部(共六册)，作品入选多种版本，包括《中国年度优秀诗歌精选》(2012—2018)、《新世纪好诗选》《中国现代诗歌精选·百合卷》等。获第四届中国当代诗歌奖(2015—2016)等全国大奖赛三十多次及甘肃省第四、六届黄河文学奖，定西市马家窑文艺奖等。主编《新时期甘肃文学作品卷·诗歌卷》，散文进入2011年中国西部散文排行榜……

　　依一些名家的评价来看，包容冰的佛诗，亦或是“禅诗”，在中国现代诗坛上占有一席之地：

　　首都师范大学教授、著名诗评家吴思敬说，“包容冰的诗是佛学境界与人生境界的有机结合， 把人生经验融入佛学思想， 是他的诗达到了一定的高度”(诗集《内心放射的光芒》封底);

　　诗人、诗评家呼岩鸾说，“中国当代著名的佛学诗人舍利(包容冰)”，“是现代汉语白话佛教诗歌的主要写作者与推动者”(《舍利学佛修行新境界，舍利佛教诗歌的新境界——序<觉行慈航>》);

　　文学博士、原诗刊社编辑部主任杨志学说，“我们可以触摸到包容冰诗歌的‘根’。这个‘根’就是不时地在他的诗歌里闪现和跳荡的佛性之光”(《佛心永驻 诗人不朽——序包容冰诗集<内心放射的光芒>》);

　　评论家、博导王珂说，“包容冰是佛之信徒，诗之信徒。在今日众多新禅诗写作者中，他是将两者融合得较好的优秀者。两者相得益彰，使他的新诗创作在新诗坛独树一帜”(《佛之信徒，诗之信徒——序<包容冰新诗评论集>》);

　　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的诗歌博士、诗评家霍俊明说，“(包容冰)是一个装满草根和药草而又不断去除苦疾和点燃精神光源的诗人”(《用药草的胃燃烧苦疾与光源——关于包容冰诗集<内心放射的光芒>》);

　　硕士研究生王觅说，“在当代诗坛，特别是在禅诗创作界，包容冰独树一帜，颇有佳绩”(《论包容冰的禅诗<拈花微笑>》);

　　文学博士王元中说，“佛与包容冰的诗歌之间应该是存有着一种较为亲密的关系的”(《即诗向佛——包容冰诗歌述评》);

　　陕西省文学院原院长常智奇说，“舍利的诗歌像普希金和海子一样，在清新自然的生活化的诗句中追求一种大诗境、大诗情”(《诗魂叩响天堂的门环——评舍利诗歌的价值走向》);

　　甘肃省文学院签约作家朱泉雨说，“舍利及《空门独语》佛意浓厚的表达和吟唱，超越物质世界直抵心灵层面，对人生问题展开层层剖析”(《灵长类动物的精神病厄疗愈与终极关怀——读舍利<空门独语>》);

　　山东“为良心写作”的倡导者、诗人马启代说，“包容冰所坚守的写作底线，所发出的忧伤声音、所显示的神性风韵，表明作为一位有独特追求的诗人，他的作品有着不同于一般诗人的积极意义”(《一位尘世诗人的精神正觉——包容冰诗作谈片》);

　　甘肃省日报社主任编辑牛庆国说，“我不能说包容冰的诗已达到了‘冷水浇背’的效果，但他的诗至少让人的心里一动”(《读《<空门独语>随想》)……

　　包容冰佛诗中的“苹果”，与一些当代优秀诗人诗中的“苹果”一样，“为了忘却/真正生活的虚伪/为了记住/虚伪生活的真实”(帕斯《诗人的墓志铭》——赵振江译)，拒绝了虚伪的生活，着意寻求人生的真相，在与人生相伴时透出阵阵馨香。而一些已觉悟了的“梨子或香蕉”等，把“心擦得和镜子一样明亮”(舍利《佛，沉默的圣哲》)，并让“每一首诗的内心，都在放射光芒”(呼岩鸾《现世幸有一心明——序舍利诗集<内心放射的光芒>》)。在此，我可以说这就是诗题“如是我闻(即“阿难我听佛这么说的”)他还有”之秘笈，值得无数的生灵慢慢地探访!
 

　　B：如是我闻 ，他还有

1 
你的诗中，忆念的绿叶挤占了能挤占的空间
那是一些
空嚼着太阳、月亮、星星之饼，欲借此填充饥肠的绿叶
饮着风霜雨雪，不在乎艰辛的绿叶
心藏电闪雷鸣，喊不出一声痛的绿叶
忧着漫长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几乎失去了
快乐童年记忆的绿叶
扛着相扶红花之重任，不惜委屈自己，再委屈自己
偷偷地黯然神伤的绿叶
恨着吸尽血汗的贪婪的虫子
却不以之为敌，还让其永久居住在肉体之上的绿叶
撕着心之雾网，不让灵魂丢失的绿叶
伴着枯黄、破碎的泪水一滴滴、一滴滴地
回馈泥土
梦着春之再生，夏之再荣
继续为树、枝、花、果、根提供朝气蓬勃的绿叶
倾其所有
护着心路历程，护着故乡之梦的绿叶
 
除此
如是我闻，他还有
一叶一佛
一叶一菩提
一叶一句佛偈
一叶“一片迷人的春天”、“嫩芽都成为菩萨”
还让天使赐予的飞马，啃光那些环绕“桃花妹妹”的
带露的青草
 
 2 
你的诗中，由生活碎片织就的思想的巢窠
活跃着历史的情愫
“吾将上下而求索”引着你奔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托举了你的心智
“先天下之忧而忧”帮你挑起“匹夫有责”的重荷
“血染着我们的姓名”醒了你无尽的追思与刚毅
“不到长城非好汉”长了你飘飘欲仙的足力，亦拉长了人生之路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激你
深爱着忍辱负重、前仆后继的祖国
这些，似乎邀约在一起与你动地惊天地
发出来自内心的
喊醒
喊痛、痛、痛
喊正义、喊正气、喊胜利的声音
 
除此
如是我闻，他还有
十万亿三千大千世界
前世今生
让精神家园的“空门不空，不空而空”
而后
在“你不存在，我不存在”“我找不到自己的真心”时独语空门 
 
3      
你的诗中，已客居的山山水水在倾心地交欢
其间
运送着山光水色的诗剧显得异彩纷呈
山神与海神说着离奇的故事
石头与浪花布置了缠绵的场面
挺拔与浩荡剪辑着错综复杂的情节
刚与柔搬出各自精彩的片段
固定与流动提供了一个个灵动的画面
“高处不胜寒”、“潮平低戌火”的分分秒秒
在倾心尽力地帮你
拥抱宇宙
拥抱天地
拥抱万事万物
拥抱七情六欲……
就为了装点苦难、忧伤死死纠缠的人生
 
除此
如是我闻，他还有
出世的滋味
普度众生的大悲悯
让万物坦露
“内心的白，是一扇窗”
“内心的黑，是另一扇窗”
向往、崇尚平等的内心放射的光芒
 
4 
你的诗中，承载着圣哲、大师赐予的甘霖玉露
助力了敬畏自然，感恩社会，领悟真理
传书天地的飞鸿：
飞生存之道
飞魂之思
飞跋涉之艰
飞爱、恨、情、仇之苦
飞未来之愿
飞可知或不可知，可言或不可言
飞可信或不可信，可行或不可行
飞可想或不可想，可悟或不可悟
飞可能或埃舍尔的
“眼见未必是实”的“不可能的世界”
 
除此
如是我闻，他还有
入佛的尘路、心路
排除名利、虚妄、沉迷
用“自觉觉他、自悟悟他、自度度他”的莲舟
或是佛陀的
“四十八大愿，四十八艘航空母舰”
运送觉行慈航
 
5 
你的诗中，开掘了事物们荣辱与共的生命之河
淌着
涌动着
任意翻滚着
甚至是雷霆般吼着万事万物的万语千言
高昂的山，“势拔五岳掩赤城”
无羁的江，“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长乐坡少“乐”，“谩名长乐是长愁”
墨梅是“梅”，“不要人夸颜色好”
暗自快活的小草，“晴翠接荒城”
失去春颜的荷花，“翠减红衰愁杀人”
“知了”的蝉，“居高声自远”
无拘的竹，“但令无剪伐，会见拂云长”
唱醒黎明的鸡，“平生不敢轻言语，一叫千门万户开”
唤叫乡愁的鹧鸪，“游子乍闻征袖湿……”
 
除此
如是我闻，他还有
佛活“诗佛”
佛菩萨
佛伴“未来的佛”
“真佛，佛中佛”
亮着佛之五眼，能“看穿世事，真相大白”
还能
“看透事物们的真相”
 
6 
你的诗中，游荡着比星星还多的心灵絮语
“救世主”与你谈
“造物主”与你谈
“天主化为天地”与你谈
“仁义礼智信”与你谈
“道可道，非常道”与你谈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与你谈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与你谈
“以法为教”与你谈
“兼爱”、“非攻”与你谈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与你谈……
 
除此
如是我闻，他还有
让至高无上的圣哲佛陀
在诗中说
在诗的背后说
甚至，时隐时现地“说世间存在的事
说世间没有的事”
还说
“有些事把有些人
哄了一辈子也不知道真相”
 
7 
你的诗中，艺术们争抢着属于自己的特殊位置
或钢铁之硬朗，滚烫
或牵牛花之缠绵
或雁之旷达
或潭水之静美
或石之原初
或月光之朦胧
或梦之奇异
或天堂、地狱之虚幻
或神鬼之想象
或微雕之绝妙、精致……
        
除此
如是我闻，他还有
难以言说的宏大意象
讲经说法的佛
佛之禅
禅之菩提
“菩提本无树”
“（岷州）菩提流蜜的家园”
 
8  
你的诗中，有“曲径通幽处”的奇妙意境
哲学停在你人性的峰顶
创造了一个高度
感情深居你清静纯洁的内心
呈现了一个深度
于是
思想的厚度走向你
生活的难度走向你
爱的极度，恨的适度走向你
处世的气度，为人的雅度走向你
“足为国华”的风度，“不拘小节”的
大度走向你
“壮大业之允昌”的宏度，“桂宫何负一枝新”的
器度走向你……
 
除此
如是我闻，他还有
佛境、佛陀心态：
“无事”、“无心”、“无我”
“明心见性”
“以戒为师，以苦为师”
“一切法从心想生”
 
9 
你的诗中，有梦寐以求的远方或远方以远
期待的引力自如地吸引了
灵魂的姿态
肉体里深藏的活力
于是
你的“第二世界”游走着
“思接万载”的象征与想象：
“青青河边草”
帮你“绵绵思远道”
“一张永久的车票”
帮你“登上一列永无终点的火车”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你可“把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邮票贴在心上”
你可把“希望寄给远方的她”
 
除此
如是我闻，他还有
由佛陀所点醒的
“通往极乐净土的世界”
一如马尔克斯“魔幻”了的艺术世界：
那里“金刚不坏”
那里“有七宝池，八功德水”
“那里的人寿命无量”……
 

　　C：因果无语
 

　　“天空无语”、“因果无语”(舍利《无语》)。初春的风，柔柔地抚摸着知春的花草，我还能再说点什么?在此，我只能让诗人包容冰诗集《觉行慈航·内容提要》里的一些诚真的文字，由这“似剪刀”、“在乱花深处鸟鸣中”的春风虔诚地捧着，走到由诗之艺术搭建的前台：

　　“以最本色的语言，写最真实的人物情事，表现对生活及生命最真诚的体悟，以最朴素最真挚的信仰，不变应万变，取得了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

　　“其部分作品诉说了现代人自我价值与人性的迷失。这本是荒诞而悲哀的，但诗人的语调却平静得近乎冷漠，看似漫不经心地讲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故事……激发起读者对现代人的生存状态进行更深刻的思考”;

　　“然而，更多的思想和感情，既以用释迦牟尼的名义说出，就给人在对极乐世界的向往中找到了容身之地……在当代中国诗坛是难得一见的巨大存在，又给迷茫的诗歌指出了一个可能的方向”。

　　也许是温煦的春风一再地提醒，我心灵的屏幕上又悄悄地出现了诗人包容冰的《如是我闻·13》：

如是我闻，闻而未闻
天命一再告诫苦短的人生
虚梦一场。放下吧，放下
爱恨交织成天边滚动的乌云
执着，堵死智慧打开灵盖的通道
如是因，如是果，如是观
谁挖出八万四千堕落的病根
于所知障里，自欺欺人
唯心净土，自性弥陀
宇宙万物在我心里
像一粒游荡的微尘
即生即灭，即灭即生……
如是我闻，他还有……

　　2019年1月29—31日于鄂州鸟缘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