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击新冠肺炎征文】李娜的诗

火种
 
李娜
 
鸡叫了好几遍，暮色依然低沉
又一次从清醒中醒过来
睁着眼，扼着喉咙，试图发出最悲切的呼声
生命是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旋涡，逼着人们向着死努力活下去
太阳发出的光无法温暖这个世界
喘不过气的春天在冬的严寒里瑟瑟发抖
枝丫光秃无雪，季节光秃无雪，生命光秃无雪
幸存者坐在死难者的身旁，倾听他们诉说苦苦挣扎的故事
 
沉船总会走出大海，溪流总会遭遇断崖
可那些音乐，那扇门，那个年头
在某些地方远远关闭了
关山仅一步之遥，沧海只五里上下
浑身战栗的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街头
模仿呐喊和哭泣
我们不愿投降，怀揣火种的人
永远不会失去踏过漫长黑夜的勇气
 
那是一座坎坷摇晃的桥
桥上的人呼吸急促，步履艰难
桥下的人睡得安稳，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这一场博弈中，有人失去生命，也有人失去姓名
它们都被寒意吞没，掉进下一个春天
月亮照常升起，青天白日之下
羞愧四散奔逃
 
身穿白衣的人站了出来，手指搭上人类的脉搏
为这座城市把脉
滞留的候鸟躺在异乡的床上辗转反侧
心就像一根插着家书的穿云破雾的箭，一下一下射出胸膛
依稀中，听见妈妈说
每一个冬天都是最后一个冬天
每一个春天却不会是最后一个春天
它不会辜负
愿意等的人
 
给你
 
星星爬上山岗，河流流向远方
茫茫宇宙漫漫历史中
谁都是你，又谁都不是你
人们说你是英雄，你自己却说
你不是英雄，你只是穿着白大褂的平凡人
 
于我而言
你是一切，一切是你
日月山河是你，宇宙洪荒是你
星光草木是你，芸芸众生是你
正义与牺牲，逆行与救援，冲锋与呐喊
都是你
 
可我来得太晚
无法见证你在这世间活过的每一条轨迹
无法触碰你留下的每一个痕迹
甚至
无法在你远去的时候，送一送你
 
我不知道你从何处来，但我知道你往何处去
站在风口浪尖，站在悬崖峭壁，站在高山之巅
你始终缄默不语
哪里还用摇旗呐喊，哪里还用鼓舌吹笙
你只是站着，功勋就写满乾坤
 
我愿
把一切美好都给你
把对你的敬佩酿成一首歌，把对你的思念制成一副药
然后递给你一把锋利的刀，一柄笔直的剑
窥破所有秘密，纠正所有错误
 
但我
谱不成庄严肃穆的曲，抓不出包治百病的药
打不了寒光如水的铁，拿不起千钧之力的刀
只能
将很多很多文字撕碎在暗夜里
把大段大段告白封存在情诗里
托春天
寄给你
 
触碰你
 
恐惧不会将病毒消灭，空洞也不能
当灾难来临的时候
不是只有温顺是代名词
溃不成军背后，还有人勇敢追击
那种追击起先是单调的音符，词不成曲
然后是连贯的曲调，最后是绵长的歌唱
嘹亮宽广的音域啊，长出了白色的翅膀
向千里大地飞掠而去，把我紧紧拥抱
 
歌声里，我看到了你
眼窝深陷面容苍白和身材瘦削
病毒与病痛交替而来，妖魔与鬼怪接踵而至
用拳头把你逼向深渊，用假象把你引入沼泽
而你偏偏不服输，你是压不垮打不倒砸不烂的
响当当的
逆行勇士
你怒吼，你咆哮：
空旷天空的蔚蓝总会取代大地上的阴霾
 
我渴望触碰你，渴望拥抱你
就隔着神州大地，隔着万里江山
我渴望给你以一敌十的勇气，持续发力的筋骨，人定胜天的豪情
我渴望用一张开往春天的末班车票
换你一世无忧，心想事成
 
我渴望我是你千万同行者中的一个
那样你就能听到我心里唱着的歌
我渴望我是你头顶上的灯一盏
给你看到我心里发出的光
我还渴望我是你的朋友和爱人
用我所有的敬仰和关怀，触碰你
 
战争结束之后
我将向你介绍我的朋友，给你展示我的梦想
带你去见我的家人，还有你
誓死守护的人民
如果不能和你并肩作战
那么请允许我
触碰你
就用满腔的血，手里的笔，和心中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