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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名家评论长诗《迟到的挽歌》|[委内瑞拉]弗莱迪 ·纳涅兹《吉狄马加:把握人类之根》

2022-02-08 作者:弗莱迪 ·纳涅兹  胡 伟  译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弗莱迪·纳涅兹(FreddyÑáñez),诗人,散文家和编辑,现任委内瑞拉玻利瓦尔共和国副总统、国家新闻传播旅游部长兼国家电视台台长。
1.诗歌、回忆与原宥

吉狄马加(1961年生于中国四川)以他今年11月(本文作于2020年——译者注)在第16届委内瑞拉国际书展上推出的作品《从雪豹到马雅可夫斯基》令委内瑞拉的读者为之惊叹。它已经宣告了一种声音能够在诗意的思考——典型的东方传统——与存在于西方现代诗中、更令人陶醉的精微表达的模糊边缘之间徐徐展开。结果无他,是一片没有罅隙或文化边界,而又不免有阴影和反差的诗意领土。不止于此:这些独特性使之成为一处具有和谐的间断面的景色。无须赘言,诗人吉狄马加来自超乎扁平的东方-西方二分法之上的另一特性。他诗中的少数民族根源持续不断地产生出种种邂逅,这些不期而遇超越了西方通常所设想的文化身份:自我专注、孤立和闭塞。恰恰相反,他的回归本源是一种横穿整体、以持久动作和诗意叙说的不确定性将它搜集起来的障眼法。吉狄马加从他彝族祖先的遗产中,坚信自己应当明确指出多样的存在而不是去否认它。诗篇从他引以为豪的祖国在统一中内含的多样性开始:

我的祖国在神话中成长
那青铜的树叶
发出过千百次动人的声响
我的祖国从来
就不属于一个民族
因为她有五十六个儿女
而我的民族那五十六分之一
 
却永远属于我的祖国

毕竟,人类不是随意丢弃到这世界上的,总要出生在一定的地方,是本地的直觉知识为这段旅程赋予了意义。在读吉狄马加作品的时候,我深受鼓舞地说,每一段旅程都是一个人消散于无限中的预兆。每一个地方仿佛都被构建成一种语言,通过描述我们来展示不可名状的界限:只有了解了我们所有人,才能了解关闭和开启了千万部人类史诗的零点。在《从雪豹到马雅可夫斯基》的文本里,至少有一点是清楚的,只有朝着原宥了人类症候的源头才能开启这段旅程。一个人怎样才能向着原宥去旅行呢?如果我们同意回忆是那条道路,就没有理由怀疑诗歌是踏上旅途唯一可能的方式。

2.从家乡到远方

本篇短文所讨论的两首诗,展现了吉狄马加的复调声音,发表在疫情肆虐全球的时候。《迟到的挽歌》与《裂开的星球》表现为彼此完全不同的两首诗,但又像同一处风景的拓扑学那样,被所有回忆和所有关于未来的概念都必然引发的自然脉冲清楚地表达。为了辨别它们,我只能仓促地将《迟到的挽歌》分类为关于家庭的诗,其中的对话是向内的,仅对缺失的事物作出沉思冥想式的呈现。至于《裂开的星球》,相比之下,它明晰的外向性使其成为一首城邦时代的诗,我的意思是:关于所有人的地方的诗。然而,那不是一个既存的城邦,可以在真实或想象的制图中找到:它是一篇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地方紧急建立集体身份所作的宣言。如果是这样,我们的面前就再一次出现两条征途,通往相同的目的地:人类的本原。

3.《迟到的挽歌》

吉狄马加通过《迟到的挽歌》让我们参与到一首当代的史诗里,没有忽略文体类型的叙事风格,其中的图景成功地超越并不时放射出一切历史的线性,保证它拥有更强大的韵律和富有表现力的可能性。我们知道,因为作者告诉我们说,这就是父辈的故事:一位离去的英雄,他的功绩长久地置于他对当今时代的忠贞之中。父亲在这里确证的是家族谱系的现在时:口述的时代,同梦想的时代和诠释的时代相同,都是瞬息之间。我们也知道,这种叙事隐藏着什么:生活的历险是每一位父亲留给儿子的遗产。这种循环的瞬间是这首诗里的典型主题,其中的含义正是重叠、反复和回归。新的东西总有过往:

你的身体已经朝左屈腿而睡
与你的祖先一样,古老的死亡吹响了返程
那是万物的牛角号,仍然是重复过的
成千上万次,只是这一次更像是晨曲。

这首诗是这样开始的:湿润而壮丽,充满生气勃勃、直刺耳膜的图景。它们是词语吗?不完全是,或者至少应当说比词语更多。这首诗就像梦幻的耳语,建立了私密的氛围,升起尘世家园的高墙,并且一点点地,用黑暗去填充它,这黑暗令它更加切近。我们说过,这首诗是关于家园的诗,就是说,关于父亲,关于让这首诗不再持续、而是休眠在它清晰而坚定地献出的证词中的祖先们中:

那是你匆促踏着神界和人界的脚步

吉狄马加《迟到的挽歌》代表了一种方向的转变,甚至是精神上的拨乱反正,由此坦承自身的不合时宜。我愿意将这首诗当作一种现代人的隐喻来读,一个惯于离家出走而奔向未来的现代人,对于不再拥有任何传统或起源已经习以为常。吉狄马加似乎在坚定地说,我们都曾有过辉煌的成就,而他对风俗和他祖先神秘的密码的致敬也是一封请柬,邀请现代性栖居下来,从自身古老的存在中重新发现自己。诗歌,在任何语言里,都只在说一件事:人类远比自己所记得的更古老,用吉狄马加的话来说,“光是唯一的使者”。这首有力的挽歌将多情的怀旧诗同叙事的推动力相结合,挖掘出一个时代和经口口相传得以保留的祖先的风貌。千年和沸腾的回忆似乎提升了吉狄马加的词语,这些词语有时似乎会停步,有时则会得到激发,这取决于他用自己的笔触描绘的面孔。让我们读一下:

那是你的铠甲,除了你还有谁
敢来认领,荣誉和呐喊曾让猛兽陷落
所有的耳朵都知道你回来了,不是黎明的风
送来的消息,那是祖屋里挂在墙上的铠甲
发出了异常的响动
唯有死亡的秘密会持续。

祖先生气勃勃的到访不过是吹动物体的轻风。无须更多的东西。在家园的寂静中,在回忆的暂停里,神圣是简朴的,简朴是巨大的,而唯一有价值的美德是懂得如何聆听这简朴。看起来这也是这首诗要求我们完成的仪轨:倾听运动的根系闪光的所在,那种植物性的永久。

虽然你穿着出行的盛装,但当你开始迅跑
那双赤脚仍然充满了野性强大的力量。

发生在这首诗里的是一处仍然拥有魔力的真实村庄的场景,它的脚并没有离开土地,没有从它的灵魂中吓走众神。彝族源自中国西部的古羌人,遍及云南、四川、贵州和广西等省、自治区,将他们的出生之地完好地保留在语言中。语言是充满活力的反抗因素,在吉狄马加的诗学中,它作为一种演化不时让人们想起沃尔特·惠特曼的泛神论和聂鲁达《漫歌》中英雄主义的、有泥土气息的形象。吉狄马加点亮了他部落的火光,将我们聚集在他身边来审视我们自己的火焰。吉狄马加的故乡是第一个人的故乡。这样的片断用任何语言都可以读懂,你可以找到相似的神话,因为古人似乎都听见过相同的诗的耳语:

那是你与语言邂逅拥抱火的传统的第一次
从德古那里学到了格言和观察日月的知识
当马布霍克的獐子传递着缠绵的求偶之声
这古老的声音远远超过人类所熟知的历史

像彝族这样的民族——这里我还想到了居住在委内瑞拉格兰萨瓦纳的佩蒙人——所保留的,是梦想与现实间隐含的完整性。为了这个缘故,他们的名字和他们同词语的关系对我而言都是同源的。在词语中有一段自我缀合的命运,一个相应运动的宇宙:

哦,英雄!我把你的名字隐匿于光中
你的一生将在垂直的晦暗里重现消失

而后,在同自己的会面结束之前,他宣布:

让兄弟姐妹立于疾风暴雨,见证了希望
也看见了眼泪,肉体和心灵承担天石的重负
你的赤脚熟悉荆棘,但火焰的伤痛谁又知晓
无论混乱的星座怎样移动于不可解的词语之间
对事物的解释和弃绝,都证明你从来就是彝人。

这是一个重生的自我认知的谱系。这首挽歌既为了生者,也为了休憩在人类之根的逝者而作。

4.《裂开的星球》

诗人的家位于这个世界上,世界有多大,他的住所就有多大,而他的社会角色是让世界一直宽广无边:远离企图皱缩它、量化它、归类它并且核实它的材质的数字和理由。从苏格拉底开始,在西方传统里,诗歌反抗精确科学的斗争导致了对诗歌的放逐。远早于《理想国》中著名的柏拉图式谴责之前,一切都始于巴门尼德的被遗忘。诗人失去了城市,却获得了传播他使命的道路:保护词语的混沌众神的基因。这与中国的情形不同,举例来说,在那里诗人和艺术家在漫长的时间里都曾出任过统治者。当定义吉狄马加第二首诗的时候,我们提到的城邦,对于中国诗人而言是一个怪异的区域。唐朝将治国提升至美学层面,美学不只是一种治国类型,还成为一种诗歌本体论。存在即意料之外的发生。当代中国诗歌似乎同样在无法控制而友善的道家,与立足俗世秩序的儒家之间找到了交点。吉狄马加,一位玄学诗人,深知理政的艺术,因为他本人曾经负责行政工作,并积极参与国内外的作家活动。今天,唐朝继续从世界上浩浩洪流中一切犹存的和已逝的事物的感伤里,以及世界仍是人类秩序意义上的世界的忧虑中,向我们诉说。于是中国诗人笔下的城市、公众,都超越了政府事务却又没有全然逃避它们。诗人们用这种方式,在人类灵魂中实现了一种平衡的功能,而没有让人们同政治纽带拉开距离。天空与大地之间的事务召唤着吉狄马加,让他超脱家庭的私密、个人的历史,甚至超脱他本民族的范畴而趋向一种纯粹的人类身份。这同西方散布的普世主义、组成宇宙的世界多样性的破坏毫不相干。在《裂开的星球》里,吉狄马加超越了国界和文化成见,告知人类一桩紧急的要务:生存受到威胁。
让我们再次明确一下:如果《迟到的挽歌》是从本原角度写下的史诗,那么《裂开的星球》便是在垂死的世界文明的晨曦中升起的一篇宣言。它是对于处在多样性当中的人类的紧急呼叫,呼吁建立新的共同体。这首诗本质上是一次集体行动,哪怕它的目的与我们早已指明的别无二致:让世界继续广大无垠。这意味着依旧适于一切现存的东西栖居,不是作为本质而是作为力量。权威的唯美主义者纠缠不休的所谓政治诗并不存在,存在的是诗歌的政治特性,后者不过是诗歌创造新的真理从而创造出新的世界的能力罢了。这首诗在将特异化为普通、将普通变成欣然接受的意义上,是共产主义的一种尝试。我们已经说过,吉狄马加来自一个让他介入群体现实——他的冲突事项——并产生政治自觉的诗歌传统,这种自觉就是:高度的集体化。如果这首诗出现在一种语言里,它不会与世隔绝,而是让这种语言同其他语言更接近,最终的结果,是同它自身的使用者更近。吉狄马加质疑的城邦,是加拿大理论家马歇尔·麦克卢汉提出的这个“地球村”:技术上紧密相连、同时又在某种缥缈的普世性幻象中脱节并截肢的世界。对于吉狄马加来说,真实而必要的联系是在星球自觉的层面,这意味着很多:一种属于一切在这伟大的、已经开口说“够了”的自然体系里出生和逝去的万物的意义。《裂开的星球》的生态学特点,始于它用所有的表达来谴责被腐蚀生命的自负所毒化的人性。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大流行不言自明地标出了这首诗的韵律,这首诗是面对芸芸众生的灵魂的一次演说。无形的病毒,按西方的人类中心说的傲慢标尺来讲是细微而原始的,它对万兽的君主、火焰与数字的驯兽师、自我中心的故事讲述者将了一军。吉狄马加不需要直白地言说,他讲的比喻只为了那些仍然还有耳朵、还能够变换自己心跳的人。我们的诗人的信念在他们身上,为了他们,他写下这首博学而简约的诗歌。让我们读一读这篇宣言的一些片段:

尽管荷马吟唱过的大海还在涌动着蓝色的液体,海豹的眼睛里落满了宇宙的讯息。
这或许不是最后的审判,但碗状的苍穹还是在独角兽出现之前覆盖了人类的头顶。

《裂开的星球》,从它明显有《启示录》风格的题目上看,它追求的是激怒沉睡的灵魂,刺痛懒散的生命,通过它的美丽唤起那些战斗的、愿意活得彻底的人们。它不是一首悲观的诗;唯一的悲观场景是人类的沉默,这种沉默被诗意文笔富于表现性、震撼人心的力量所打败:

天空的沉默回答了一切。

吉狄马加是一个在家园寻找父亲的儿子,但在城市里他又是一位父亲,提醒我们,为了诞生我们需要比看见生命做得更多:诞生是用凝望、用词语、用行动去创造生活,同我们之前的人们一起,为了那些尚未出生的人们。诸如种族主义、法西斯主义、种族灭绝、种族文化灭绝、生态灭绝、不公不义等问题,一言以蔽之,要正视而不要逃避。在世界尽头,委婉语让大多数人的哭喊归于静默。诗人必须摆脱力量的逻辑所统治的语法,摆脱将注意力从矛盾上转移、为野蛮行径涂脂抹粉的矫揉造作的艺术虚辞。这就是为什么他要像戈雅一样呼喊并描绘的原因:

这是一场古老漫长的战争,说它漫长
那是因为你的对手已经埋伏了千万年
在灾难的历史上你们曾经无数次地相遇
戈雅就用画笔记录过比死亡本身更
触目惊心的、由死亡所透漫出来的气息

正如我们在这一段里所看到的那样,我相信这是一种自觉的意志,作家、革命者和艺术家们的名字涌现出来构成了他的理想群体:当代的勇士们,被城邦放逐的诗人们,被学院排斥的思想者们,冲破文化的教规、敢于说出丑实为美而美实为丑的艺术家们。一个派别,一位熟练却又是未来主义的、冒险而审慎的自由论者。吉狄马加关于普遍艺术史的知识——这里我想起了他收录在《雪域雄鹰》里的、写给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迦的优美诗句——展现出一种优秀的敏锐。他个人的万神殿由所有最崇高的灵魂组成,它们曾路过这个世界并提醒人类,人虚幻而脆弱,仿佛生态系统里最渺小的昆虫:

我们是虚弱的,肉眼无法看见的微生物
也许就会让我们败于一场输不起的隐形的战争
从生物种群的意义而言,人类永远只是其中的一种
我们没有权利无休止地剥夺这个地球
……
哦,人类!这是消毒水流动国界的时候
……
这是大地、海洋和天空致敬生命的时候
……
这是人性的光辉和黑暗狭路相逢的时候
这是相信对方或质疑对手最艰难的时候
这是语言给人以希望又挑起仇恨的时候

这首诗的高潮让我想起1822年,解放者西蒙·玻利瓦尔赢得博亚卡大捷并解放了厄瓜多尔之后,在《我在钦博拉索山前的狂想》中所写下的那种明显的调子,一种呐喊,同吉狄马加的呐喊相似,在广袤宇宙的伟大面前呼吁人类的谦逊。无怪乎美洲的安第斯诗人,例如塞萨尔·巴列霍,会同他邂逅,同他一起寻求没有委琐偏狭和自怜自哀的生活:

我精神上真正的兄弟,世界的塞萨尔·巴列霍,
你不是为一个人写诗,而是为一个种族在歌唱。
让一只公鸡在你语言的嗉子里吹响脊柱横笛,
让每一个时代的穷人都能在入睡前吃饱,而不是
在梦境中才能看见白色的牛奶和刚刚出炉的面包。
哦,同志!你羊驼一般质朴的温暖来自灵魂,
这里没有诀窍,你的词根是206块发白的骨头。

葛兰西、马克思、本杰明、聂鲁达、帕索里尼,同样加入了他的人类意义的统一战线,并不是作为人,而是作为将现代人从致幻剂导致的昏睡中惊醒这一漫长任务里的朋友和同事。吉狄马加没有放低他的调子,他好像在每一节诗里都喊着“失眠”!一篇诗体的宣言,一篇反对愚昧的演讲,一首关于伤害良知的行为以及适用于今天移动着这个星球的缰绳的死亡政治的道德诗。如果再也没有人听,如果我们都过分满足于那些主宰我们死亡方式的人,那么城邦的诗人、大地的诗人,就会寻求天堂中的、彝族创世女神的耳朵:

哦,女神普嫫列依!请把你缝制头盖的针借给我
还有你手中那团白色的羊毛线,因为我要缝合
我们已经裂开的星球。

这首诗的否定性是吉狄马加在道德方面所建立起的巨大的赞成的前奏。如果城邦屈服了,那是因为在这之前我们每个人都屈服了。因为以前缓慢损失的只会一下子丢光。一篇反对强权的宣言同样是一个人力量的体现:

如果可能,在他们醒来时盗走政客的名字
 
不能给撒谎者昨天的时间
……
让听不懂的语言在联合国致辞
……
让尚未出生的
与今天和解
让所有的生命因为快乐都能跳到半空
……
让大家争取日照的时间更长,而不是将黑暗奉送给对方

任何这样讲的人都已经离开了他的家园、他的孤独、他的避难所,用家园、孤独和公共的避难所——也就是这个已经一无所有的世界——来折磨他自己。他能够滔滔不绝地谈论同时又被打断。吉狄马加又一次在迷失的人群面前剖析自己。然而,他的声音,听起来像一种回声,一个证明着他对于人类不可思议的爱的灵魂:

据说诗人有预言的秉性
但我不会去预言,因为浩瀚的大海没有给天空
留下痕迹

世界上的诗人有一种合乎道德规范的仪态,但这是孤寂的、个体的仪态吗?吉狄马加的道德准则是大家团结如一人,是把自己奉献给他人。他者的问题又一次在他的诗里从似是而非中,而不是从矛盾中得到了解决。让我们来读一下这动人的结尾:

是的!无论会发生什么,我都会执着而坚定地相信——
太阳还会在明天升起,黎明的曙光依然如同爱人的眼睛

真正的诗人能在一切事物中感受到极度的痛苦和快乐,感受到诗。

5.像雪与火

我们的故事,关于读者和诗人的故事,没有开端也没有结束。在我们的现场没有名字的是世界的光谱。对于吉狄马加而言,对立的地方(家园与城邦、祖国与人类)只能理解为一种表现物,一种古老的舞蹈——像雪与火那样——其神秘的意志是让你的故乡更加宽广、更加未知。从冰与火的相遇产生出让世界宜居的河流。这难道不是诗人普遍的工作吗?他的工作是将相反的东西带到一起来。任何人在母语里写下或发明出河流,都会让零散的人类乡村变得可以通行。他写下一首关于整体的诗,将他的历程、他的身份和民族都纳入思考。正如华莱士·史蒂文斯所说:每一位诗人必须好好做一名村民。让我们赞美吉狄马加的词语和他的存在吧。


作者简介
  弗莱迪·纳涅兹(FreddyÑáñez),诗人,散文家和编辑,现任委内瑞拉玻利瓦尔共和国副总统、国家新闻传播旅游部长兼国家电视台台长。出版诗集《所有的瞬间》《低调》《所有事物的名称》,出版选集《阴暗地下》《干旱明信片》和《转》。曾获得委内瑞拉国家图书奖、国家艺术与文学奖、胡安·贝罗斯国际诗歌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