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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周瑟瑟:在当代诗歌与先锋文学之间写作

2022-11-28 作者:柏亚利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周瑟瑟在深圳市华文文学学会举办的《在当代诗歌与先锋文学之间写作》讲座上的发言。

  11月27日,深圳市华文文学学会在深圳南山区金谷创业园举办《在当代诗歌与先锋文学之间写作》讲座。主讲嘉宾为周瑟瑟先生,活动由深圳市华文文学学会会长张军教授主持。

  周瑟瑟是湖南籍当代诗人、小说家、评论家、纪录片导演,现居于北京与深圳。著有诗集《栗山》《暴雨将至》《向杜甫致敬》(多语种),评论集《中国诗歌田野调查》《当代诗歌文明:周瑟瑟研究集》,长篇小说《暧昧大街》《中关村的乌鸦》等30多部,获《北京文学》诗歌奖等,曾参加哥伦比亚第27届麦德林国际诗歌节、第七届墨西哥城国际诗歌节等国际重要文学节。主编《中国当代诗歌年鉴》,新加坡国家艺术委员会金笔奖评委。

  在讲座中,周瑟瑟重点阐述了如何在当代诗歌与先锋文学之间写作。他强调,首先我们要搞清楚什么是“当代诗歌”,“当代诗歌”与我们平时统称的“新诗”与“现代诗”有什么不同。“当代诗歌”不是“五四”新诗运动产生的“新诗”,也不是“朦胧诗”与“朦胧诗”之后的抒情诗歌与叙事诗歌,“当代诗歌”是对此前所有诗歌的改造,是诗歌表达方式的持续的革新,主要是对诗歌语言、结构与形式的创新,而让诗歌走向了更广阔的世界。可以说“当代诗歌”是一个行进中的诗歌状态,因为处在行进中,所以是在行进中变化的诗歌。

  其次我们要认识到“先锋文学”不仅是中国当代文学史的一个概念与现象,上世纪80年代、90年代的“先锋文学”完成了文学启蒙的历史使命,但“先锋文学”并没有死亡。“先锋文学”潜伏了下来,由更年轻的写作者继承了先锋文学的传统,他们在哪里?他们就在我们身边。80后深圳作家林棹、70后深圳作家厚圃等人就是很好的先锋作家,他们写出了属于他们这一代人的先锋小说。只不过当下的“先锋文学”与上世纪80年代、90年代的“先锋文学”不同罢了,己经隐秘构成了一个新的文学走向。可以读林棹的长篇小说《潮汐图》、厚圃的长篇小说《拖神》。有这样的评价:“《拖神》是现实主义文学与现代主义、魔幻现实主义、先锋意识、文化意识、历史意识等多种元素的复杂融合,具有独特的风格,在当代长篇小说的艺术探讨上呈现了很新的审美经验”。


《在当代诗歌与先锋文学之间写作》讲座,部分嘉宾合影。
 

  周瑟瑟认为要谈论中国的“先锋派文学”,就不得不谈论“拉美文学爆炸四大主将”,墨西哥的胡安·鲁尔福与卡洛斯·富恩特斯,阿根廷的胡里奥·科塔萨尔,哥伦比亚的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还有在中国最为知名的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以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霍乱时期的爱情》《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等为代表的翻译作品对中国当代文学影响最大,“拉美文学大爆炸”引发了我国的“先锋文学”,成就了中国“先锋文学”的一批作家,现在中国纯文学图书市场主要是由这一批作家主导,但此后莫言、格非、孙甘露、余华、苏童等人的写作走向发生了些微的改变,他们有没有方向呢?有,但没有上世纪80年代、90年代那么清晰了。孙甘露、格非保持了一贯的语言先锋特征,还有贾平凹,贾平凹很好地探索出中国小说语言的古典的现代性,他的方向与其他“先锋文学”主将完全不同,也包括阎连科。

  周瑟瑟认为,中国并没有出现像墨西哥的胡安·鲁尔福那样对世界文学产生影响的作家,胡安·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是“拉丁美洲文学的巅峰小说之一”,可以把他视为马尔克斯的师父。马尔克斯声称他能将《佩德罗·巴拉莫》倒背如流,可见这篇小说对他的影响之深,中国那波先锋作家都声称对这篇小说的喜爱。


胡安·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西班牙语版本。


胡安·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中译本。
 

  据周瑟瑟介绍,胡安·鲁尔福的写作数量有限,除了《佩德罗·巴拉莫》,我们还应读他的《燃烧的原野》,包括他的电影脚本《金鸡》。他的所有作品,我都很喜欢。不仅仅是他的故事与人物,还有他的叙述语言与小说推进节奏,都相当有特点。

  在讲座中,周瑟瑟谈到我们现在正是处在这样的中国当代诗歌与世界先锋文学之间写作,我们面临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处理我们自身的文学经验与世界先锋文学的经验,这两种经验当然都相当重要。贾平凹完全以中国小说的传统资源创造出一种中国自身的文学话语方式,他的笔记小说《秦岭志》是古老的中国小说样式,但叙述语言与故事节奏都很有意思,是一种古老的新搞法,如果非要拎一个中国当代作家来与胡安·鲁尔福相提并论,我私下会拎出贾平凹。这肯定只是我个人的阅读喜好,只是我个人的文学趣味,这种趣味隐秘而兴奋。

  周瑟瑟说:“像格非这样学院派的先锋文学老牌作家,他的语言是翻译式的,相当精致讲究,包括张炜的语言,孙甘露的诗化小说语言最有想象力,从上世纪80年代后半期的《访问梦境》《我是少年酒坛子》《信使之函》,25年前的《呼吸》,到今年的《千里江山图》,篇篇都值得反复阅读。那么这样一比较,我们会发现现在获‘鲁奖’‘茅奖’的一些作家的文学语言都没法看,有的貌似也有新搞法,但文学语言的成色普遍不够,相对于上世纪80年代90年代的先锋小说,退步多了。大多数作家并没有贾平凹、格非、孙甘露的语言有弹性,有现代性。写作者很多时候除了叙述的狂欢,还应沉浸到语言的狂欢中。因为写作是生命的狂欢。这是我的个人观点,大家可以展开讨论。”
 


孙甘露的《我是少年酒坛子》一直在重印。


80后深圳作家林棹的长篇小说《潮汐图》。
 

  周瑟瑟强调,写作首先面对的是如何处理语言,如何创造出具有个性的语言的诗性、弹性,胡安·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的语言具有高度的诗性与弹性,我将之称为文学语言的成色与纯度,虽然我们阅读到的是翻译过来的现代汉语,据在拉美工作的翻译家说西班牙语这些作家的语言甚至比翻译后的汉语更有魅力。

  在讲座现场,作家胡爱民提问:“语言在文学中占多大的比重?”周瑟瑟回答:“语言就是文学,语言不是孤立的语言,语言是故事、情节与节奏的重要的甚至唯一的依据,如果没有具有想象力的语言,而单靠故事、情节是支撑不了故事节奏的推进的。我倒想说故事不一定是文学的全部,有成色的文学语言在某种程度上可能是。我觉得语言中有思想与文学的所有要素。”

  诗人申峥嵘现场问:“你如何看待主题叙事写作?”周瑟瑟说:“可以读孙甘露这部新长篇《千里江山图》,孙先锋的文学甘露依然清凉。”

  作家徐云芳反馈:“听过周瑟瑟老师多次讲座,为什么这次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周瑟瑟说:“每次讲座,我都想就大家关心的回答来给出新的思考”。

  深圳市华文文学学会会长张军对讲座活动做了总结发言,副会长柏亚利介绍了周瑟瑟的文学成就。本此活动得到上品绿洲的支持与协办。

 (柏亚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