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福一首诗背后的诗
2022-11-12 作者:叶文福、黄建华 | 来源:诗林 | 阅读: 次
《我的心在北方》 是叶文福老师在20世纪 80 年代创作并发表于黑龙江的一首诗,三十多年过去了,这首诗能够与黑龙江的读者乃至全国的读者再次见面,其背后是一段三十年的际遇和追寻,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今年中秋月真圆
——与哈尔滨谈心
□叶文福
□叶文福
一
在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中,月亮,绝不是科学家们所论证的、 只是一个物质的球体,而是我们几乎须臾不能离的亲人。从古至今,中国人对月亮的感情之深,可以称得上是血肉相连,无法割舍。年年岁岁,月圆月缺,生活中所有的喜、怒、哀、乐,月亮作为我们的见证人, 像我们的情人一样,为我们默默地记载着、分担着。 嫦娥是中华文化中最早的登月者, 数不清的传说都围绕月亮衍生出来。 一代一代的好诗名作,都离不开月亮,唐诗宋词中的月亮,更是比比皆是。 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是一代代人启蒙的必读之句。
从诗的角度解读月亮, 其实月亮就是我们自己, 是我们人类面对现实无法摆脱的万千情绪的永恒形象, 是我们复杂心理状态的永恒形象。 正如苏东坡所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人在现实面前可能万般无助, 处在崩溃的边缘,对月而吟,只有月亮那柔和的光辉可以慰藉我们。月亮的光辉具有多重情感,几乎无法以任何词句完整形容,它多情、忧郁、伤感,又沉着坚定,我们既可以把它当做母亲,也可以把它当做情人、兄弟、朋友,向它倾诉。 只有它能点燃我们无穷的想象,只有它能默默倾听我们澎湃的心潮, 只有它那母性的慈祥能消蚀我们无涯的痛苦。
从某种意义上讲,月亮就是一首好诗;反之,一首好诗就是一轮明月,都是形而上的精神需求。
这里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我们只听说有对月兴叹,没听说过有人对日兴叹的,对日兴叹也只是慨叹日如白驹过隙之速,没有人对日倾诉百结愁肠的。
这就是我们把月亮人性化的根本原因。从本质上说,月亮其实是我们人类永恒的心理咨询师,或者说是人类永恒的心理医生。
唐诗里写月亮的诗中, 我最珍爱的一首是张九龄的《望月怀远》: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这首诗在我眼里,可以说是情深似海,美不胜收。它经得起读,经得起想象,经得起品,情深意挚,又迷离如梦境。尤其是后四句,因为诗人看见月亮就想起情人,为了让月光进屋来,把蜡烛都吹灭了。蜡烛一灭,满屋都是月光——这是何等美妙的画面,这是何等真挚的情思! 这还不够,诗人的心需要月光,诗人的心事需要月光的沐浴,诗人对爱人的思念需要月光融化、融合,合二为一,诗人还要走出屋,让月光披在身上,让月光像露水一样滋养着诗人的万里情思,诗人痴迷了,把月光掬在掌心——月光在掌心似水荡漾, 这是把时光
掬在掌心啊,这是把爱人掬在掌心啊,这是把距离掬在掌心啊,这是何等神奇!诗人想把月光当作最珍贵的礼物送给爱人,可是月光在掌心似水荡漾,可是捧着还漏,漏着还盈,怎么也捧不起来——这是何等珍贵的情愫!读到这里,忍俊不禁,也被诗人感动,没办法,只得再回到屋里睡觉,到梦里去与爱人相会。这像月光一样纯洁的爱情,这像爱情一样纯洁的月光,是何等地令人神往!这样的诗,洗濯了我们的灵魂,净化了我们的焦虑,美化了我们的爱情,点燃了我们对美好希望的追求, 这正是文学令人痴迷的理由。
二
哈尔滨是一座我十分尊敬的城市。
我是南方人,一共才去过哈尔滨两次。一次是20世纪80年代初,应《诗林》编辑
部邀请,参加了一次文学活动,结识了包括梁南、潘虹莉在内的好多诗界的朋友。《诗林》当时发表了我一首很重要的诗《读彭德怀自述》,为了感谢哈尔滨冬季沉沉的暖意,我写了一首诗《我的心在北方》,发表在《诗林》上。
第二次是 1987 年,《生活报》承办了一次大型诗歌朗诵会,邀请了许多诗人参加,我和韩作荣等几位北京诗人也在受邀之列。对于这次诗歌朗诵会,我至今记忆仍十分深刻, 这是我一生参加无数次诗歌朗诵会中效果最好的一次。
朗诵会在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豪华礼堂举行,连着两天晚上演出,共演出两场。那是一座很大的礼堂, 可以容纳两千多名观众,第一天晚上就爆满,气氛十分热烈。诗歌朗诵会需要观众有相当的文学修养,保持安静才有相应的文学氛围。 那时候刚开始用手机,主持大会的朋友紧张得满头大汗,担心演出时,会被噪音影响演出效果。组织者提前提出要求似乎也不合适,只得在演出过程中,派人在观众席过道暗暗巡视。
后来的整个演出过程证明,所有人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哈尔滨人展现出了极高的文学修养,演出时鸦雀无声,连咳嗽声也没有。每一个节目演完,观众都报以极其热烈的掌声,那掌声真诚而有礼貌;演出一开始,掌声便戛然而止,掌声中没有胡乱的叫声和跺脚声。最不可思议的是,两场演出,那么多观众,竟然没有一个人打过一次手机——这样的效果是绝无仅有的,我平生只遇到过这一次,我认为这是一个难以复制的奇迹!
因为当时我还有别的任务,第二天演出结束必须连夜赶回北京。当朋友们把我送到机场、取机票进候机室时,几位服务员忽然惊叫起来“:这不是刚才朗诵《祖国啊,我要燃烧》的叶老师吗?”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观众,不知道当时是否有电视转播,我只是吓了一跳。 服务员们纷纷要求与我合影,我也只得服从。
三
春华秋实更替,月圆月缺相连,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 如果不是黄建华先生的出现,岁月的河水就不会沿着这条河床流淌。
今年六月初,有一位叫黄建华的先生在网上找到了我,请我帮他找一首诗《我的心在北方》,说他是黑龙江人,三十年前刚上大学时,在学校的联欢会上朗诵了我的这首诗。他十分喜欢这首诗,可是好多年过去,查遍了所有他知道的报刊,都没能找到。这次他终于联系上了我,希望我能帮助他。
可是我查遍了我电脑上的存档,竟然没找到这首诗。我只得赶紧回应黄建华先生,我说这首诗当时是发表在哈尔滨的《诗林》杂志上,请他到《诗林》编辑部去查询一下,或许可以找到。
过了一段时间,黄先生回复我,他高兴地说,终于找到这首诗了,是托哈尔滨的一位朋友到黑龙江省图书馆查到的。
三十多年,他到处查找这首诗,好不容易找到了我,我却自己也没有这首诗的留痕;他又托朋友到黑龙江省图书馆去找,终于找到了——黄建华先生的这一片文学痴情深深震撼了我!
从那以后,我们就时常联系,成了好朋友。他到我家来过一次,我们的交流十分真诚热烈。我上了岁数,好多年不愿意交朋结友了。偌大个北京,很少有谁想到来看望我,外地的朋友更如同跨省跨县般遥远了。而建华先生来了,交谈时就如同哈尔滨来看望我,就如同黑龙江里的鲤鱼来看望我,就如同大兴安岭的白桦林来看望我,钓起了我沉在心底几十年的思念。
人一生都在寻找朋友,寻找知音,也是在寻找自己。我在朋友那里找到了自己,实在是人生难得的幸福。
中秋将至,黄建华先生提前预约,说是要带两位朋友来看望我。 9月8日,他们如约而来,一位是60后的诗人,一位是玉树临风的小伙子。
我是南方人,爱品茶。我拿出了上好的铁观音,几个人一起品着茶,开诗会似的,自由自在地交流,谈诗,谈诗的感觉,谈诗的创作,谈古典诗,谈现代诗,谈诗里诗外的人生感悟。
谈话的过程中,我才知道,那位帮黄建华先生到图书馆去找《我的心在北方》的朋友,竟是眼前这个小伙子吕大有的母亲,她曾是《生活报》的总编辑。
这天下说大真大,说小也太小了。
四
现在是 9 月 10 日 3 时 17 分。
已经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之日了。
我特意到阳台上看了许久。
月在中天。
但月亮还是八月十四夜里的月亮。 夜空万里无云, 月亮已经圆了, 只是圆而未盈。我凝视月亮许久,想寻找中秋之夜的月光,望着望着,兀自笑了,才发现那一线中秋的月光自张九龄的掌心漏出, 已经泊在我心底了——
今年中秋月真圆……
2022 年 9 月 10 日凌晨 3:36 于北京三叶宫
一首诗背后的三十年
□黄建华
《我的心在北方》 是叶文福老师在20世纪 80 年代创作并发表于黑龙江的一首诗,三十多年过去了,这首诗能够与黑龙江的读者乃至全国的读者再次见面,其背后是一段三十年的际遇和追寻,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我出生于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拜泉县,是毋庸置疑的北方人。 1988 年我考入武汉的中国地质大学读书,入学不久就是中秋节,班级组织新生联欢会,让大家都表演个节目,一来增进同学之间的了解,二来给离家的学子以安慰。那时我还不到十八周岁,第一次离家五千多里,想家是必然的。为了演个节目,我到系里的资料室查找资料,无意间看到一本杂志中有一首诗《我的心在北方》,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心,“松花江”“北大荒”“枣红马”“蓝色的乌苏里”,那是我北方的故乡。在晚会上,我朗读了这首诗,这首诗也就这样和我实现了从时间、空间到情感的融合。最初的思乡很快被火热的大学生活取代,我也淡忘了这首诗,对诗的作者叶文福老师也没有更多的了解。
1992 年我大学毕业分配到北京工作,离故乡黑龙江的距离短了, 但在一个举目无亲完全陌生的城市,工作之余的夜晚我还是时常想念家乡,便又想起了《我的心在北方》这首诗。 然而,当年我抄录的纸张早不知去了哪里,我只是记得诗中的几句:我的心在北方,在松花江,在北大荒……在太阳消暑的密林, 在大雁落脚的地方……套马杆套过一个又一个英雄的世纪,蓝色的乌苏里吟哦着远古的悲怆。我很想找这首诗,但不知道去哪里找,因为没有记住刊登这首诗的杂志名称,也不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叶文福老师。三十年的岁月里,我换了好几份工作,也开始了自己的诗歌创作,其间常常想起这首诗,而遗憾一直伴随着我。
后来,有了互联网,资讯发达了,可我断断续续查找了几年,还是没能搜索到这首诗。其间,我还检索了叶老师出版的作品目录,也没有发现,我十分失望。 再后来的某一天, 我看到新浪博客上一篇文章里链接了叶文福老师的博客,顿时心生希望,我转到叶老师的页面给他留了言,但杳无音信。我觉得我应该没有机会再找到《我的心在北方》了。
今年春节后的一天,我在闲暇时翻看一些微信公众号里的诗歌,突然看到了叶文福老师的一篇作品。原来,叶老师开了微信公众号,而且已有好几年了。我非常激动,当即给微信公众号留言,说明了来龙去脉和曾经在博客留言的事儿。没想到的是,我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回复我的是叶文福老师的爱人王粒儿女士,她说因为叶老师不聊微信,网络内容都是她在做,让我加她的微信。想到这三十年断断续续却从未放弃的寻找终于要达成目标了,我满心欢喜。
说来也巧,几乎同时,我从朋友圈看到,我认识的诗人刘志辉在青春诗会四十年纪念活动上,发了一篇关于恩师叶文福的文章,表达了对老师的由衷敬意。我和刘志辉进行了交流,了解了更多有关叶老师的情况。王粒儿女士发给我一些和叶老师有关的资料和文章,其中最让我感慨的是1986年成都《星星诗刊》举行的诗歌朗诵会,北岛等众诗人点燃了成都, 叶文福是朗诵会上最耀眼的星之一。那是属于诗歌的年代。
我通过王粒儿女士和叶老师通了电话,并相约去他顺义的家中拜访。年近八旬的叶老师身材魁梧俊拔,大手宽厚有力。叶老师跟我讲述了他的家乡和成长,谈了诗歌和诗歌人物。 叶老师的博闻强记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谈到任何事情他都能迅速定位时间和现场并娓娓道来。叶老师也感慨于我三十年追寻一首诗和由此带来的缘分。《我的心在北方》把叶老师和我都带回了三十年前,我讲述我入学时联欢会上的朗读和之后的寻找,叶老师回忆起当年应邀到黑龙江采风的经历。但叶老师也告诉我,由于年代久远,加上他的手稿很多,还没有找到这篇诗稿,抽空继续找吧。这让我的心又多了忐忑,不过叶老师提供的信息还是让我充满希望。叶老师说,《我的心在北方》曾发表在哈尔滨的诗歌期刊《诗林》上,刊物集中刊发了诗人们在黑龙江采风的创作作品。
这次拜访后,我很快联系了很久没有交流的中学同学,她在黑龙江日报社工作,之前曾任《生活报》总编辑。同学的友谊总是值得信任和期待,很快,她给我带来了令人兴奋的好消息。她委托朋友从黑龙江省图书馆的馆藏资料中找到了《诗林》杂志和翻拍的诗页。 看着泛黄的纸页和黑色的诗行,我久久不能平静。三十年未曾放弃的追寻,一头连着青春,一头连着故乡,还牵系了我和叶文福老师的缘分,更有叶老师和黑龙江、哈尔滨的缘分。道路啊,道路!曲折之后是美好,我马上把照片转发给了王粒儿女士和叶老师。
6月16日和叶老师第一次相见后,我忙于工作,并且经历了特殊时期的限制出行等情况,直到中秋节前夕,9月8日,我才第二次到叶文福老师家中拜访,并一起吃了午饭。叶文福拥有天然的激情,这是一般诗人所不具备的,中秋这个特殊的传统节日更令叶老师多思多感,他即兴朗诵了几首诗,他的诗和朗诵中有生命大河的澎湃奔腾,投入而忘我,令我感叹他作为诗人的热烈。
说到哈尔滨,叶老师动容地讲起他的两次哈尔滨之行,充满感情地回忆其间的一些经历和细节,由衷表达了他对哈尔滨这座城市和冰城人民的好感和敬意。他说自己是南方农村长大的孩子,但他的血液有和东北人一样的野性,化而为诗,就有了《我的心在北方》和一组关于北方的诗。我说,应当把《我的心在北方》重新发表,叶老师提议我和他各写一篇文章,题目是叶老师定的,他的那篇叫《今年中秋月真圆》,给我的题目是《一首诗背后的诗》。实际上,我的记录有些像流水账了,没有诗意可言,仅是粗线条的记述,于是我把标题擅自改为《一首诗背后的三十年》,想必叶老师会原谅我未遵嘱托。其实,我还有一个期待,那便是《生活报》或者《诗林》杂志能够为年近八十的叶老师组织一场诗歌朗诵会, 主题就叫“我的心在北方”!
一路追寻,三十年说长不长,祖国却已是旧貌换新颜,叶老师从风华正茂到了白发苍苍,我也走过了最好的青春时光。我感慨:一首诗,三十年,堪传奇;岁月里,生命中,也是诗。我由衷感谢《诗林》杂志当年刊登了《我的心在北方》,紧紧连接了游子和故乡,让我每当乡愁涌起就想到这首诗。一首诗,陪伴了我三十年的黄金岁月。我更要感谢同学帮我从黑龙江省图书馆找到当年的杂志并翻拍下来,助我完成了《我的心在北方》的追寻之旅。最该感谢的还是诗作者叶文福老师,是他的诗篇打动了我,在我的天涯行旅和人生岁月中, 让松花江和北大荒始终陪伴着我,律动着游子的衷肠,还有那蓝色的乌苏里吟哦的远古的悲怆!
一首诗,一座城,一个哈尔滨,一个黑龙江,一条乌苏里,一个北大荒! 岁月改变了容颜,却不改衷肠,即便风霜、白发苍苍。我心里有许多感慨,难以言表。是冯夷空自舞,楚客不堪听。 是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是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 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更欣赏范文正公所歌:“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
我的心在北方
□叶文福
我的心在北方
在松花江
在北大荒
于是松花江上有一颗太阳
于是北大荒有一片喷香的金黄
我的心在北方
在太阳消暑的密林
在大雁落脚的地方
于是我身上有太阳味儿
于是我的歌声有大雁的翅膀
我的心是东北虎
是犴,是猃,是猞,是鹿,是獐
迷恋那原始的神秘
薄雾中简捷地一闪
童话里便窜出一条迷人的晨光
我的心是雁窝岛
是佳木斯的小木屋
是漠河村的北极光
是哈尔滨的冰雕,多情
是嫩江平原上的风,粗犷
一望无涯,容得下全世界的流浪汉
枣红马便是我的地平线上飞驰的太阳
套马杆套起一个又一个英雄的世纪
蓝色的乌苏里吟哦着远古的悲怆
——我的心在北方
我是南方的儿子
是南方的牛蹄窝里长出来的儿子
是南方的田塍上走来的儿子
一株北方的青松诱惑了我
赋予我情操
赋予我怒号
赋予我遮蔽黄土高原的贫瘠的军装
我吸吮着滴血的《走西口》
我吸吮着浑浊的黄河浪
我生
我长
在窝窝头眼里我重新生
在黄土的褶皱里我重新长
坚毅而顽强
——我长成太行
——我长成吕梁
——我长成黝黑而赤裸的北方
——我长成嶙峋而强悍的北方
而今我一无所有
失了节拍的疲惫扛不起押韵的凄凉
于是我永远黑白分明的眼睛
不由长望流浪者的故乡
我是一朵乌云
在无影无形的风中流浪,流浪
我丑陋,我狰狞
我落泪人们撑开阳伞
我鸣雷人们捂住耳朵
于是我挂在大兴安岭的松枝
迷恋那原始的神秘
向往童话里那迷人的一闪青光
——我的心在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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