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何处安放
乡愁,是离乡游子对故乡的深切思念。而我的故乡,似一幅远离尘世的乡村山水画,深深刻印在脑海……
在满目青翠的山脚下,白发盘成发髻的小脚奶奶,坐在老屋大门石阶上,石砌的院墙上爬满充满生机的葡萄藤子,挂着多串被奶奶严防死守看护着的葡萄;大门外的牲口圈里,牛羊安逸地咀嚼着草料;吃的肥肥的小狗扭着屁股,在院里院外来回奔忙着找食儿,不时地被绊着腿的人们踢一腿、呵斥一声……
姑姑家初长成大姑娘的表姐,穿着棉布的花布衫、拖着两条粗粗的大辫子,挑着从山上由石头缝隙滴水汇成泉的山泉水,一沉一浮跳舞似地走过开满桃花、李花的树下,微漾的水桶面飘着零落的片片花瓣,喝起来又凉又甜又有些许花香……
而我们那群许久才见一面的乡间小玩伴儿,看到我们这几个城里回来的小伙伴总是怯怯的,在大门外探头探脑,直到大人抓一把糖果塞进手里,才大着胆儿进屋羞怯地边上站着。但没多大会儿我们就会眉来眼去、心意相通,一起疯跑出去,漫山遍野地玩耍。
最质朴最原始的,应该就是人们心中最真实最温暖的需要。那时候的老家,吃的泉水是石头缝里滴出来汇集成的,清澈甘甜凉爽的,直接用瓢舀着喝;地里的瓜果,摘下来用手擦拭一下就能吃,玉米杆子、快熟的芝麻、豆子,都可以随时偷偷放进嘴里。夜空似乎很近,满天星斗汇成银河;夜晚特别安静,虫鸣蛙叫此起彼伏……
一别经年,虽思念却总是忙于琐碎。前几年因为父母的先后离世扶柩返乡,看到的却直戳我心。沿途是大大小小正开采的石子厂,机器隆隆、嘈杂忙碌;被挖出多个巨大缺口的山丘,裸露着深深的伤痕、满面灰尘,无奈又丑陋地蹲在旷野。路面被超重的货车压得坑坑洼洼、尘土飞扬。早已没有了奶奶的老屋也已坍塌,到处疯长着萋萋的荒草,在风中瑟瑟抖动。唯有废墟里隐约可见的石磨盘、残余的牲口圈,诉说着曾经的炊烟袅袅和人欢马叫。而最挂念的那群小玩伴儿们,各自 忙于生活也都多年未曾谋面,早已不知去向。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每次返乡祭奠亲人后,总会沿着老屋旁窄窄的山路缓缓而上。山坡上的小山泉还在,只是浑浊得很,几近干涸,人们也早已不再吃喝这里的水了。山上的树木和田里庄稼上,都落满厚厚的灰白尘土,几乎看不出原有的鲜活的颜色了。而当年青春靓丽的小姐姐,早已远嫁他乡,被岁月打磨成了一个头发灰白、满脸皱纹的健硕妇人,每日为儿孙们辛苦劳作着……
魂牵梦绕的老家哪里去了?
何处安放我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