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业的诗
2017-08-04 作者:元业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次
元业,青海省贵德县人,1994年至今在《诗刊》《星星》《绿风》等国内外刊物发表诗歌作品1000多首,国内征文大赛获奖90余次,诗集《贵德诗语》获第七届青海青年文学奖。青海省作协会员,青海省海南州作协副主席,现在贵德某单位供职。
《自嘲》
不要让自己背负诗人的罪名
有时候,写的是诗。有时候
写的是字。有时候,一首诗,无法消弭生活的逼近
有些事,诗却无法说清。生活的脉息那样弱
有时候发誓不用文字修补生活的漏洞
但我仍然贱,把持不住自己
在诗里拉进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把脉,问诊
如江湖郎中,胡乱开方。翻山越岭,
要么被蛙鸣阻拦,要么被草木植被权衡
采的草药
也只有草民的命——
哦,携带针线缝来补去
而千疮百孔的漏洞,不时地
百花中吐出了芬芳。而我,一往如既
还如一棵秕草,在风中拼命摇晃卑微的时光。
不要让自己背负诗人的罪名
有时候,写的是诗。有时候
写的是字。有时候,一首诗,无法消弭生活的逼近
有些事,诗却无法说清。生活的脉息那样弱
有时候发誓不用文字修补生活的漏洞
但我仍然贱,把持不住自己
在诗里拉进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把脉,问诊
如江湖郎中,胡乱开方。翻山越岭,
要么被蛙鸣阻拦,要么被草木植被权衡
采的草药
也只有草民的命——
哦,携带针线缝来补去
而千疮百孔的漏洞,不时地
百花中吐出了芬芳。而我,一往如既
还如一棵秕草,在风中拼命摇晃卑微的时光。
《闪电》
重新安装天空,涂上云的灰涂料
腾出生活仅存的细节,让雨从天空走下来
面对功名利禄,不乱摸。一块石头,也要时常擦拭
让它的光,和我骨头里的光,平起平坐。
让酒涌上闪电的血脉,往雨水中加减生活的信仰
勾兑山上的雪,西北风,成千上万吨的草原
接受补写的花和草
一个无论成败得失的人
用生死的语速,腾出天空一样的空间
删除雨,和眼角汪洋的残枝败叶
风吹来,纹出两三声雷鸣,在内心深处挣扎。
《孤独的物种却有四通八达的道路》
我藏在内心的,是一块矿石撞击
另一块矿石。
时间消失,两块矿石摩擦出雷鸣和闪电
保存的山水,被风吹成弧度。
旧桶装新水也许会变成漏气的底气
往事荒芜,有些仪式不得不去完成。比如
在矿石里找到墨迹未干的历史
撞击中的烟雨腾挪,缝合久未晤面的时光——
在成为矿之前风吹雨打日晒
身上相互传输正义。一块矿石折腾了千年
为了找到回家的路
时光把你我包裹了一层又一层
而沉沉的回声一遍遍找到我,穿插铁匠铺的锻打
孤独的物种却有四通八达的道路
当神秘的时辰一道暗电击中,终身不愈。
《有马在山坡吃草》
有马在山坡吃草。山坡很陡
为一些草,可以真的低下头。而山坡
拿出坡度,丈量它的水,从山根泻下一条河
马吃完草后,要走下山坡去吃水。
这时,马屁股那么高
好像在顶着快要斜塌下来的山
草原没有上锁,而流出去的水却没有回来。
《汴京》
没去过汴京实地。擦身而过
那也是夜晚乘着火车。长安城也是复制品
从城楼下来,沿田字形的街道走
城内是鼓楼,钟楼
城外有大雁塔。碑林中石碑上的字,一颗都不是我写的
阿房宫,骊山,灞桥,都有点远。
我去过青唐城,只有古遗址,和一个古老的名称
那晚,喝酒,唱歌,和一个美女歌手谈生活
生活很俗
已经让我提不起精神打理它。
没去过汴京,但我非常怀念它
一幅《清明上河图》,说的是不是它,已经不重要。
《打马过甘肃》
一匹马,在古驿道。
甘肃那么远,从青南草原走,要不要过关卡。
丝绸,茶,盐。
一个比一个古老。腰刀只剩下半寸锋利。
过了大河家,过了敦煌,过了嘉峪关
欲望多大,磨刀人始终板着一张脸。
把黄河铆进兰州,姓马的回回,牛肉面
怀揣绝世揉面技术。
说到羞愧的地方,巴颜喀拉山的泉水冻住了
那样厚的雪,冰川,丈量着神赐予我的安详。
《把一轮明月饲养在一个窄小的木桶里也是有可能的》
想松开自己,做不到。绷紧的生活
喜欢收敛和信任。
心中没有轴心也要围着中心转
山顶的雪消失了也要有奔流不息的河水。
划亮一幅火柴就要取暖生活
我们的信赖没闲心和你扯淡。好吧,原以为
会活得一塌糊涂
把一轮明月饲养在一个窄小的木桶里
也是有可能的。
《古长城》
淹没在荒草中的半截灰砖
万水千山里的寂寞时光
土里没有土话,一个大大的伤口
从豁口走出一夜之间的古人。头上落满阳光
一半在风吹中露出大野
而那时的烽垛,如一顶儿童帽。
有人爱上王座,一个戍边的人,半截身子埋在黄沙里
他爱着的深渊与战争保持了距离
就把心中这枚蜿蜒的长城当做箭雨射出去
我也有说不完的苦衷
和濯洗灵魂的卫国的舞台。
《庄重》
雪化成水。一只老虎抖出身体里的山
白云开始在蓝天中秃顶
出轨的阳光日益深绿,悄悄生长的松树
倾斜在悬崖绝壁上,让它如何勒马,它就如何勒马
而手头的书,是杜鹃花的,也是绿绒蒿的
宽阔的柏树林,山涧流动的溪水
谷间跳跃的兔子罕见的优雅。它们在岩石间颠簸
青苔一样的呼吸,和伏地植被同样迅疾向下
一个人的吆喝过后,只有云沉闷的回声
雪化成水,某个失落的人,坐在石头上
身体奔溃在五十岁
落在指腹的闪电,稍微加一点力,陈年的花籽
圆满,艳丽,而又致命。
《木马,木马》
纸张折叠好了,胆怯的人,从字里抽出身来
急切逃亡。
一地弃婴,是幼儿园里辨认出的木马
一匹沐浴风雨和阳光的木马
驮着小小的骨头
默默度过一生,没有坚持平静。而你拜托的那些刀子
被一条暗河所牢牢吸引。
在人间,像比死亡更可怕的弧形翅膀
一颗字,比心脏小,轻微颤栗
有天空的边际,和稚嫩的姿态。
《火焰》
火焰来自虚空:一道光,总是满足虚荣心。
从光焰出发
道路上,花朵,惊雷,微醺。
活过的人,和活着的人,区别这么大
有人善于倾听。
而有人善于长眠。墓碑上,每株缠绕的杂草
像喝空的酒杯。
消音器带来莽撞,释放体内腐烂的思想
刚好,磨损一页澄清天空的鹰飞过
我独自掩埋诗句的残骸,抽出尚未熄灭的路灯
犹如雾霾中失散的兄弟
豢养着情谊的坚果,又无可奈何。
《虚怀如谷》
把心胸打制成辽阔的人间,撑船
放任小溪自流。山里出来的雾,几乎是一种美
绿草沿着海拔顺势而上,牛羊散落其中
这个夏天,绝壁而生。
我,没有向绿的冲动。燃烧的绿有燃烧的嗜好
拐个弯就进了山谷
如铆在六月的钉子。
我对现实全然不知,辨识
追逐的幸福,是否在红尘中泛滥成灾
恶贯满盈?
《跪射》
这是一种姿势吗?当弦已拉开
箭的张力吹开臂膀上的王国,你率领的军队
穿越关山,烽火台上的微风
如一张巨大的网 让你四处碰壁
并在战争里领受疆土的赐封。
每个人,都有青丝的富饶,断肠的天涯
而你,穷尽一生
跪射中沦陷正义,犹如抵达金黄的重生之门
箭头的铁屑上,悲剧,灰色,雷霆,火焰
攥紧人类慢慢变空的哲学。
无法辨认,你背后的王国奔涌的速度
以及滚落的头颅掀起的波澜
时光不再清晰,隐喻与象征的锋芒,不再带动阵法
将战争演绎得奢侈,愧疚。
人生的那端,你,把一张弓拉成
惊心动魄。
我不知道你是否对得起葬在梦里的帝国
误入自造的危险,对撞,或彼此孤立
向死,向生,在场中
却没放弃桀骜不驯的高度和抵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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