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秋天之后的空旷部分
有待填充
先是落叶，然后是雪
最后是一部抗战日记未完成的部分
 
黄土梁，礁石岸，如蚁穴蜿蜒的地道
断肢，炮火，军绿色水壶
——细菌，冷库，活体试验
有人穿越回去吗
在长枪口下，祈求一个窝头
 
1937年到1945年的龙衢战役
被当做尸体拖拽回来的他
醒了。855人
仅此一人活着
李宏毅，背负了854个兄弟的仇恨
摊开的书页里，他们怒吼着拼刺刀
无字的丰碑上，满脸血痕认不出姓名
只有活着的人里，没有他们
 
担架来了，带来日本投降的消息
扔掉倭刀的手又攥起来，眼里不甘和愤恨
拆毁炮楼，信奉天皇的你顿足哭泣
接二连三的审判
白纸黑字认罪的签名，墨色渐渐隐去
 
核潜艇，原子弹，歼－6，航母打击群，无人机
母亲从山里带来消息，她额头抵住落日
目送走，扔下救援物资的飞机
 
我拆掉藩篱，却卸不下旧情节
躺在树荫下
这里一个历史光点，那里一片岁月暗影
虚连的线段，勾勒出人形
云飘过蓝天，风吹过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