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再见

《不用说再见》的梦境拓扑学
贺鸿滨
 

　　诗人吴传玖先生的新作《不用说再见》，把梦境和现实叠合在一起，读来满是奇妙。诗人反复用同样的句子，就像念咒语一样，打破了时间一条线往前走的规律。“再见”这个词消失了，变成“睁开眼就见”，没有了离别的伤感和重逢的喜悦，这种写法，有点像布勒东在《自由结合》里，把不相干的东西硬凑在一起，透着股魔幻劲儿。
　　“有你在有我在”，这种你我相伴的状态，像是宇宙里不会变的定律。可“没大变”和“没法变”，看似差不多，细琢磨却有差别。“没大变”好像说世界本来的样子还在，“没法变”却又让人感觉有股力量，硬把一切给固定住了。就像达利画里变软的钟表，明明说着永恒，却藏着时间让人逃不掉的压迫感。眼睛一睁一闭，看得见和看不见的界限就模糊了，像恩斯特画里那些会盯着人的植物，让人觉得看东西都有了超自然的意味。
　　诗里“世界”这个词最有意思。从“没大变”到“没法变”，原本真实的世界，在这些词句的挤压下，慢慢变得像石头一样僵硬，成了心里想法的影子。这让人想起阿尔托的残酷剧场，越是不让说告别，那种存在的沉重感，越把周围的一切都扭曲了。每一个“见”字的重复，就像米罗画里那些乱跑的星星，在看似没规矩的句子里，重新组成了新的表达。
　　到最后，诗人用文字造出了一个莫比乌斯环。越是不让说“再见”，这个词就越有生命，不停地冒出来。这种矛盾又奇妙的美感，和超现实主义追求的“偶然中的永恒”一个道理。就像艾吕雅在《痛苦之都》里写的，两人眼神之间，有着比光还紧密的联系。在这首歌诗里，对视成了对抗世界混乱、留住某种永恒的力量。

　　贺鸿滨：湖南人。著名作家、诗人、编剧、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