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爱,深深的北方
——读晋铭散文集《枕梦北方》
《骏马》主编晋铭说:我不寻找时光,我只记忆颜色。装一片草原一片天空和一个时代,让生命的颜色荡漾开去……
晋铭的散文脱胎于蓝色的蒙古高原,这位从大兴安岭腹地走来的美丽女子,在碧波荡漾的呼伦贝尔大草原长大,她的生命中从来不缺乏森林的气质和草原的颜色。她骨子里有白桦的基因,顽强、勇敢、知性;这些都预示着她的文字必定有大森林的慷慨和大草原的博爱。
《枕梦北方》如同洁白的云朵,飘荡在文学的辽阔天空,单纯、透明而又意味深远。晋铭的文字蕴含着浓浓的诗意,她是一位行吟诗人,时刻吟咏她脚下的山水和草原。本书语言清丽、简洁、明快而富有张力。带着鄂温克、达斡尔、蒙古族的体温,从游牧到走出山林,诗意无处不在。
晋铭的文字中既有白描的写法,又有直抒胸臆的临摹;既柔软热情,又温馨善良。
《枕梦北方》在抒情中寻找精神的家园,又在深刻的哲思中复述着历史。她有时会在文章的开头抛出疑问,然后再引领读者旁征博引去寻找答案。比如在《蔚蓝色高原的神话》中她说“我所知道的黄土高原和红土高原的称谓,均来自于山石或土层的颜色。而位于祖国版图最北部的蒙古高原,却为什么没有依高原的本色,称做绿色的蒙古高原?”跟着她的疑问,你会在历史的回眸中找到答案,也会懂得蔚蓝色之于蒙古民族的真正含义,当牧人把蓝色高高举过头顶时,则是一个民族最高贵、最坦诚的表达。当牧人把蓝色穿在身上,他们就把纯净、坚贞和忠诚烙印在了心底。
晋铭的文字时而柔情似水,时而热烈奔放,时而轻歌曼舞,时而激情荡漾。她如同一位画师,把呼伦贝尔这首醉美的画卷完整的呈现在读者面前。崇山峻岭中走来的东胡、鲜卑、匈奴、乌古,敌烈,一部草原发展史,一部民族融合的大戏,带着豪爽和粗犷,带着智慧和阳刚在她的文字中徐徐打开,生动、鲜活,充满力量。《青史与青山》中,她梳理了斗转星移间,两个民族的成长与衰落,完美的诠释了青山与青史之间的辩证关系。一个王朝或者一片绿色,从拓跋鲜卑到今天的鄂伦春,从坚守到告别,史诗般的迁徙标志着民族的觉醒与进步。
一个人的文字一定藏着她的文学气质。晋铭的修养、品德、举止、言行等等都蕴含在独属于她的文学气质中。她的文学气质在文字中得以升华,在散发着清香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得以生根发芽。
晋铭热爱的大美北方,深厚的土壤带给她源源不断的素材宝库,她说她是北方深冬里飘飞的雪花,落在了故乡的土地上。这位有着多年新闻从业经历的美女作家,文字功底深厚,特别是回归草原在《骏马》做编辑后,她的文学事业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作家冯提说:“心中有火种,才能燃烧成火把!火把长明,天地常新。为了心中的火把,秉持信念,追逐梦想,优秀作品持守鲜亮的精神向度,保有鲜活的精神魅力,因而成为鲜明的时代符号。参与现实,这自不是文学的全部含义,但它却是千百年来优秀文学人始终守护的光荣传统。”《生命的绿意》中,晋铭直面生态,从水土流失,到“天保工程”的实施;从记忆里原始森林的磅礴气势到再生林脆弱的画面,都定格了这位浸润着樟子松和白桦气息女儿的忧虑和思考。晋铭的精神向度在于她的担当和责任感,当她初离开草原时,对于城市存在着潜在的抗拒力,这种源自传统和现实的精神碰撞,非常具有典型性,也更具时代感。它的现实意义在于社会大变革时期,传统的认知和生活方式正在经历着冲击和挑战。而她最后的接纳,不是背叛,也不是妥协,而是一种精神的高度圆满和回归。
社会转型期,丛林法则与现代生活方式的冲突不可避免,正如她在文中所说的那样:“森林在用年轮追赶着城市的步伐,我用感悟在攀爬着知识的山岭。”一个人的成长不可能一成不变,一个社会的发展只有在变化中才能保有活力。晋铭的精神火炬,对于当下的青年起到了积极的引领作用;这也正是文学的责任,作家的担当。
晋铭有着十多年的写作经验,不拘谨,不做作。虽然是位娇小玲珑的女子,但有些文章的架构却有着大格局,大气魄。她的书写既有男儿的豪迈奔放,又有小女儿的柔美和细腻。她将自己的观察、感悟和思想完美的融入到作品当中,经过别致而又巧妙的布局,来吸引读者与其产生共鸣,手法可谓成熟老到。
一个人的文学修养一定藏在她的文字中。通过晋铭的文字你会发现她是一位严谨,善于钻研的作家。她有着厚重的知识储备,并且勤于思考,善于判断,她的作品既有美学的观感,又能唤起读者的共鸣。森林和草原的孩子,注定有着不一样的情怀和感悟,她洒脱,不拘于一山一水一片田园的安稳,却对成吉思汗推崇备至,“尽管他没有自己的墓地,可是整个欧亚大陆和蒙古高原都是他最大最豪华的陵园,他的子子孙孙,都是他最虔诚的守护人。”
晋铭的散文透着森林和草原两种气息,这两种文化气息是由她的出身和修养所决定的。她的人生既有跨越又有融合,从森林到草原,从乡野到城市,她的梦从未离开过生她养她的北方。她笔下的故乡温暖、坦诚、豪放;一片云、一棵树、一座老宅子都充满眷恋和思念。她写亲情,她笔下的父亲母亲是两棵大树,而她是依偎在大树身边的小树;她写溪流,写野花,写土坯老屋的庇佑无不透露着人性的回归与感动。她的作品也许不是重大题材的大写意,但是镌刻其间的唯美与真诚却最能打动人心。她是一位虔诚的书写着,对文字满怀敬畏,面对她的北方,她的森林,她的草原,她心怀歉疚,她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偿还欠北方的“文字债”,用以报答接纳了她的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