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这里的影子

（一）

在这里 工期绑架睡眠的囹圄里
一个哈欠引爆另一个哈欠
它的频率比影子移动的速度还快
快到有种飞翔的感觉
但又被层层叠叠的密目网拦住
夜色中 孤独的灯
张开血盆大嘴
倾吐着无边的乡愁
 
一只蚊子带领一群蚊子
腾起的风声鹤唳
让忙碌的影子有了欢快的节拍
水和混凝土在碰杯 对饮
喝得烂醉如泥
遭受冷遇的振捣棒
气得破口大骂或窃窃私语
让寂静的楼层多了沸腾的涛声 
 
（二）

在这里 汗水喂养盐白的版图里
有山峰 有河流 有海洋
有各种各样的图案
它们的形状和走向 轻描或重彩
紧系着影子
热气腾腾的大地和沉闷的天空
拔高了它们的梦想
 
楼层上忙碌的影子
是灯光唯一亲近的伙伴
摇摇晃晃 东走西窜的影子
撞痛了灯光 踩疼了楼层
大汗淋漓的挥洒中
影子们不时的咳嗽声
加重了夜色的凝视
 
（三）

在这里 泪液滋润的眼眸里
有着永远无法消弭的雾水
日日夜夜的漂泊中
开花的乡愁像一道道幻影
丘陵 田野 河流和村庄
这些在眼前时隐时现的远方
是心中解不开的结
 
一双双手掌叠拼着墙
一座座长方形的围城越垒越高
诱惑滋生的欲望里
走不出影子的图腾
乡愁喂大的城市呀
楼层上传出的叹息声
砸痛了大地
 
（四）

在这里 变低的天空压迫着大气
紧张的氛围
使月亮和星星也乐意躲进云层
楼层在朦胧中醒着
剥夺了睡眠的影子们
在楼层上劳作
瞌睡也在影子们的骨头里劳作
 
被灰尘覆盖的脚印
总想打开波浪的涛声
花纹却在灯光下痉挛
影子在楼层上佝偻着影子
叠舞 宛如精疲力尽的幽灵
跟乡村田野 月夜里的稻草人
也非常相似
 
（五）

在这里 物质俘虏精神的牢笼里
夜空记录了影子的絮语
失声的梦话和口吃的乡音
那些徒劳的叛逆和逃窜
被楼层一一驳回
那些眺望远方的目光和心灵
被密目网屏蔽和遮掩
 
精神缺失的楼层上
远方的乡音因让影子思恋而怀念
怀念细雨蒙蒙的南方
想念故乡的屋檐下
那串被雨水淋湿的叮咛
风干的记忆里
痛苦和欢乐在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