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沙天使挽歌（组诗之八）

 
小男孩的梦
——加沙天使镜头55 
 
我想回家
回到我的房间
隔壁是爸爸妈妈的
我们都睡在里面
 
我没去上学
白天就可以在家里玩耍
我也想回学校
更怀念与同学与朋友一起
在操场玩游戏的日子
 
我当然最喜欢
在家里看电视
我经常看动物世界
都快在电视里
学会潜水了
我还用它学习功课呢
 
可是我的家
已经成了废墟
我的爸爸妈妈
更是一时难以回去
他们还藏在废墟下面
提迷藏
 
2023.11.13
 
 
脐带女婴
——加沙天使镜头56 
 
一个加沙医生
抱着一个小女婴
他把脐带给维和医生看
看看吧，还没干呢
刚出生两天
 
医院遭空袭
她妈妈先去了
婴儿的眼睛也闭上了
她要在梦里
才能追的上自己的妈妈
 
婴儿没有奶没有水
也就没有尿液
她的尿布湿干干的
跟刚换上的一样
她没进食一滴奶水
 
诺大的地球与她无关
妈妈的怀抱对她开放
是如此短暂
妈妈的声音对她的呼唤
比昙花还短
 
妈妈的呼吸
才是她的港湾
妈妈的子宫
才是她的宫殿
 
她选错了降生的日子
她一出行
就掉入加沙儿童坟场
被导弹引领
 
      2023.11.13
 
 
37个病危孩子
——加沙天使镜头57 
 
加沙最大的医院
西法医院料耗尽
手术无法运转
37个急需手术的病危孩子
生命即将停止运转
院长求以军放行燃料
答应放进2000公升
 
实际只进来300公升
院长说这300公升汽油
只够运转半小时
半小时能够做完
37个孩子的手术吗
不到一分钟做完一个手术
只在天方夜谭里
不在地球上
更不在加沙
 
枪口不是电筒
炮弹不是焰火
导弹不是照明的探照灯
一秒钟以内
导弹只会把露天集中营
改写成儿童坟场
 
如果这37个孩子中间
有内塔尼亚胡的孙子
有拜登的孙女
这2000公升汽油
早已送到医院了吧
 
2023.11.13于北京

 
孤儿的玉米糊
——加沙天使镜头58 
 
加沙难民营里
食物分发处
大人在给一堆孩子们
小心翼翼分发玉米糊
一人小半勺
尽管是倒进各种很大的盘
连盘底都没盖好
 
有个小男孩分到了小半勺
却端着大空碗不肯离去
他一直说着什么
大人一直没有理他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姓名
孤儿，但不能排除
这个小男孩还有弟弟妹妹
或许是行动不便的弟弟
或者还有个
不能排队打饭的妹妹
 
这救命的半勺玉米糊
就这样把小男孩死死地粘住了
他的双脚千斤重
责任让他失去挪开的勇气
 
他不敢想像空着碗
撤退逃亡的样子
亲人的生命
就依希金黄在眼前
就荡漾在眼前大人的勺子里
 
小男孩嘴巴里
艰难吐出来的声音
越来越小了
面对更多拥挤不堪的空碗
大人和勺子
同样更加显得无能为力
 
2023.11.13
 
 
裹尸袋里的孩子
——加沙天使镜头59 
 
孩子，妈妈抱着你
紧紧地抱着冰冷的你
这是妈妈最后的拥抱
即使你感受到了
封锁的袋口
也不能让你伸出小手来
 
孩子，妈妈吻着你
紧紧地吻着麻木的你
这是妈妈最后的亲吻
即使你感受到了
封锁的袋口
也不能让妈妈
把你的疼痛换出来
 
孩子，妈妈叫着你
紧紧地抱着僵硬的你
这是妈妈最后的呼唤
即使你感受到了
封锁的袋口
也不能让妈妈
把自己的幸福送给你
 
孩子，妈妈摸着你
小心地摸着你身上的弹片
这是妈妈最后的抚摸
即使你感受到了
封锁的袋口
也不能让妈妈
把你的甜蜜带回家
 
2023.11.13
 
 
3岁哥哥1岁妹妹的流亡
 ——加沙天使镜头60 
 
房子+导弹=废墟
爸爸+妈妈=噩梦
 
孤儿+孤儿=兄妹
3岁+1岁=4岁
 
冬天+秋天=煎熬
流浪+流亡=一生
 
北加沙+南加沙=40公里
南加沙+北加沙=一生
 
东加沙+西加沙=20公里
西加沙+东加沙=一生
 
海岸线+隔离墙=20公里
隔离墙+海岸线=一生
 
花朵+花朵=种子
祈祷+祈祷=复仇
 
眼泪+眼泪=大海
赤脚+赤脚=长征
 
2人+230万人=新加沙
2人+1500万人=新巴勒斯坦
 
2023.11.14于北京


早产儿
——加沙天使镜头61 
 
孩子们，是妈妈要远行了
才把你们从宫殿里接过来
是医院没电没药了
才把你们从保温箱里接出来
 
用锡纸和热水
给你们保暖保温也是不得己
可是连这个也保证不了
医生已尽了最大努力
 
医院被枪口封锁
手术楼被炸弹开了手术
急诊室被强盗洗劫袭击
大门被坦克堵住
医生的脑袋被阻击手苗准已久
 
孩子们，你们要坚强呼吸
未来的日子，分分秒秒
都要靠你们自己
像你们的妈妈一样坚强
 
妈妈把你们托付给医院
现在医院关门了
停止了一切运转
也不能把你们交出去
 
你们太小了
翅膀上的羽毛一根也没长出来
你们现在无法飞起来
更无法飞去加沙南
 
你们现在远离妈妈的宫殿
远离保温箱的呵护
正像归根落叶纷纷离去
医生们只能绝望的听着
 
你们挣扎着的呼吸
着着你们相继合上的双眼
谁也无法回天
谁也无能为力
 
2023.11.14
 
 
炸成花瓣的鲜花
——加沙天使镜头62 
 
烟台晚报的抖音在颤抖
加沙的学校在颤抖
学校的食堂在颤抖
一个十岁女儿的母亲在颤抖
可女儿连颤抖都不见了
 
女儿在炸弹的狂欢里
炸成了碎片
一朵怒放的鲜花
瞬间被撕成花瓣
这不是焰花在飞
是加沙的血在射击
 
女儿是去食堂买东西的
她来不及与母亲辞别
就变成了花的雨
也来不及向校长请长假
就被飞船送上了天堂
 
着这虎狼炸弹的血盆大口
看这虎狼炸弹的长长獠牙
连一个校园里的花朵
都被这样任性地
肆意撕减碎片
 
看母亲手里的裏尸袋
连女儿的颤抖哭泣和绝望
都找不到了
 
母亲捡起被鲜血染红的弹片
装进裹尸袋
作为加沙珍贵的礼物
寄给内塔尼亚胡的小孙子
寄给拜登的孙女
 
2023.11.15
 
 
梦中吃奶的婴儿
——加沙天使镜头63 
 
在南逃的队伍里
婴儿躺在小姨的怀里
正在做着春秋大梦
 
她不知道
自己已经把妈妈丢了
长途奔袭的逃离
和伤得不轻的小姨
 
她累坏了
累了，也要睡呢
饿了，也挡不住
梦中的乳汁呢
 
她双眼皮露一条缝
缝里小姨的怀抱就是妈妈的
嘴唇一张一合
拼命地吸吮
上唇都快吸到嘴里去了
 
小姨的泣不成声
应该是全世界
最悲伤的摇篮曲
 
婴儿的小手在动
小脑袋在动
全身都在动
 
她在甜甜的梦里
要为妈妈的一只乳房
而竭尽全力
 
2023.11.15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