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德令哈】阳光遍地的德令哈，我的朝圣之旅（组诗）

◎今夜，我们在德令哈想你

你又神采飞扬活了起来。在巴音河边的小屋
你是查海生。那个安徽籍的15岁北大神童
那个中国政法大学胡子拉碴的哲学教师
以大海之子名义，在只属于少数人的时代写诗
喝酒。疯狂爱着跟自己一样纯粹的学生

1989年3月26日。那一天，如果途经山海关的所有列车
全都因为故障突然停下来
你是不是只是比平时多喝了几杯，醒来后又在神性的诗中
热爱生活。继续为亲爱的姐姐写着日记。写亚洲铜
写黑夜的献诗。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今夜，海子诗歌陈列馆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热闹
那么多人来了。签名。打卡。作沉思状
只有你孤独如斯。一个诗人的始发站是故乡
而灵魂的归宿地才是永远的精神家园

巴音河近在咫尺，它流进了可鲁克湖
远方只在梦中。能不能请河面上的一阵风
吹到山海关，请它点燃一堆纸钱
请它告诉睡在铁轨上的兄弟
今夜，我们在德令哈想你

离开，也许才是最简单的一种方式
只是面对你，我们依然苟活着
对不起，我们甚至连起码的
死的资格都不具备

◎天空之境，其实我更愿意叫它盐湖

那年冬天的雪下得真大啊
以至多少年后都没有完全融化
在茶卡的秋天，一个远道而来的南方人
为这么多保存完好的，远古
冰雪宫殿所震撼

群峰有如凝固的波涛在远处兀自起伏
它们要向何处去没有谁知道
跟阳光下闪着银光的盐比
湖面上映着的倒影显得有些旧
仿佛，已经老去的岁月

踏上铺满湖盐的小路，“咔嚓、咔嚓”的声音
如影随形。盐，这种有个性的物质
可以溶于水，但它的本质是石头
碎了，依然有坚硬的轮廓

在天空之境看到的天空
蓝得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
其实我更愿意叫它盐湖
因为它的率性与真实。生活中没有那么多比喻
看不见的咸涩，才更接近本色

◎戈壁深处，这些散落在地上的云朵

祁连山象群马奔去。只有它们
还原地坚守着。在大峡谷，在戈壁深处
这些散落在地上的云朵，让我们深信
春天，从来不会缺席任何角落

风吹草低。俯下身子的高原
又一次活了过来……骆驼刺。芨芨草。白刺果。坎巴草。红柳
除了阳光，它们对生活
几乎没有别的要求

这些向死而生的存在，就是沙尘和风暴
也不能让柴达木盆地迷失的理由

◎把祁连山搬回家中

延绵千里的祈连山我搬不动
我只搬其中的一小块石头

什么质地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出身
任何一位祁连山原住民都无法跟它比资历
从此，它代表我记忆中的大西北

我要将它摆在家里博古架的醒目位置
虽然来得晚了点。先它而至的
有古长城上形状象共和国版图的铁片石
棋子湾海滩的珊瑚化石，三峡航道里的仙女出浴青石
梵净山的天梯石，还有武夷山龙宫石
过几个月我退休后，专门去趟老家
从老屋门前的小溪里再找一堆
童年的鹅卵石回来

这样就好了。这样，我的家里
就住着我古老而辽阔的祖国